这段时间似乎过的特别漫长如沙漏在眼前缓缓滴动。东莪闭气凝神每次呼吸之间深深吸气然后再长长呼出因而等到那烛光再度渐近渐亮时她几乎已经平静了自己的心绪。
她坐在门边盯着身旁那个小窗下正徐徐伸进的木盘。看准一个时机她的手忽然伸出已握住那送饭女子的手腕。门外那女子尖声叫唤用力挣扎。东莪道:“这就是皇太后要的东西我被关了这么久只能交出来了。”说罢将那先前已卷成一团的那半截裙摆递出。外面那女子犹豫了一会伸手接了东莪缩手回来拿起食盒吃饭不再说话。
待那女子依旧如往常离开东莪这才慢慢站起一步一步慢慢地移到床边仰卧下来她闭上眼睛开始——等待!
果然过不多时又开始听到遥遥的声音这一次并不是那送饭女子拖沓的脚步而是轻快坚实的陌生脚步声。东莪听在耳里默数确定知道这次来的共有四人她这才慢慢坐起。
自铁门缝隙之间透入的烛火渐渐明亮铁门“咔咔”做响门开处立时进来两个男子他们伸手给东莪的手脚上都换上一副间距极短使人无法行走动作的脚镣与手铐再又自外面搬进一张大椅放在牢房中央便走到牢房一角站立。东莪木然不动坐在原处只见铁门外脚步轻响走进两个人来。
当前一人体态较瘦却是苏茉尔她手捧一只软垫将那张软椅用手帕轻拭再将手中的软垫放好不向东莪看上一眼垂目低头站在一旁。她身后这人略显矮胖脚步轻移在软椅上慢慢落坐目光如电看向东莪正是皇太后。
只见她坐定下来将东莪从头打量又在牢内环视一周这才叹道:“何必来受这样的苦呢?”东莪向她直视并不回答。
皇太后道:“没想到你竟会做出那般愚蠢的行径来我对你唉!真是感到失望”。说罢轻轻摇头一脸惋惜神情。她深深叹息又道:“更没有想到当日一别我们竟要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早知如此当时我就不会让你离京。在江湖流落却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东莪双眼微红轻声道:“是东莪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
皇太后轻轻点头向她细看良久这才叹道:“怎么样?身子还挺的住么?我记得你打小身子就弱这两日本来也正琢磨着该来瞧瞧你了……”
她叹了口气再道:“东莪我不来问你这些年你都与什么人在一起也不问你受了什么欺骗虽然你做了如此荒唐之事可是……唉!好在并无大碍福临虽愤恨莫名但与你终究是儿时的伙伴多半也不会深究。何况关了这些日子这惩罚你受得也够了。你眼下年岁已然不小便留下来我给你安排一门亲事过你的安生日子去罢。”
她说完这话向身旁的苏茉尔道:“你去安排人给她沐浴更衣吧。”苏茉尔应是便要转身离开。东莪忽然道:“等一等!”苏茉尔立时停在原处回头看她。
皇太后道:“怎么了?东莪对太后的安排不满意么?”东莪沉默了一会垂道:“东莪此时无法给皇太后行礼还请太后恕罪。”皇太后道:“这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东莪沉默下来垂下眼帘看着地上出了一会神轻声道:“东莪有一些话想要……和太后说”。皇太后轻轻点头她身后苏茉尔立时转身走出牢房那两个大汉却依旧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皇太后只若不见声音柔和缓缓说道:“东莪太后知道你心中有怨你一个养尊处优的格格这些年孤身漂流在外定是吃尽了苦头。太后都知道也都明白。因而你刺伤福临我也只是一时气恼惊慌才将你关了几日。这若是换了别人行刺皇上可是凌迟灭族的大罪你向来懂事聪慧一定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见东莪依旧低头不语便又道:“想来你是受了什么愚民的欺骗错不在你你也无需自责了。在这世上原本便会有这样的情形同一件事上在不同之人看来就会有完全不同、甚至相对相立的看法。你阿玛虽在咱们满人眼中是开国建功之人可是在汉人心里他却是征伐杀戮、破灭家国的祸!这些年你生活于汉人之间多少受到他们的影响也是在所难免。”东莪听到此身子微微一动。
皇太后将她的动静看在眼里又道:“听闻你一直是与两个跑江湖的汉人在一起唉!这也难怪怨不得你。”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流转看着面前的东莪。
东莪向太后望去只见她气定神闲端庄凝重此时她的目光中满是慈祥与与关怀。东莪在这至小便熟悉之极的目光之下却觉心中冰冷双手紧握已然满是冷汗。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与太后对视的这一刹那她毅然打断了自己原先的打算慢慢抬头看她道:“皇太后方才提到我阿玛对大清的功劳东莪有一句话想要问您……”太后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