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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7、神殿明真情

真君神殿的密室,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搁物的暗格,就只有一桌、一榻,泛着冷冷的铁灰色,就像人前的杨戬。休息睡眠对神仙虽然只是可有可无之事,但人之本性,总要将自己住处弄得舒服些,自在些。神仙,漫长的生命无有尽时,只会比凡人更追求享受。而杨戬的床榻,方正,冰冷,人坐在上面很不舒服,倚也无处倚,靠也无处靠,也像他……的处境。

展昭就在这密室里,一面照料着躺在榻上、重伤的小玉,一面和在这里住了四年的东海四公主敖听心(魂魄)说话。

四公主从一旁案上的安魂鼎里探出头,带着几分紧张地瞅着榻上的小玉,低声问展昭道:“展公子,这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展昭一手按在小玉的心口,用法力护着她的五脏六腑,一边回答:“她的五脏皆伤,我是没有办法,只看清……二郎神还有没有法子?”四公主望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有几分欣喜,又带着隐隐的不安……

过了好一阵,脸色苍白的杨戬慢慢走了进来。展昭抬头看着他:“怎么才回来?累不累?”杨戬摇摇头。四公主此刻已缩回了鼎里,闻声欢快地说:“二郎神,恭喜你官复原职!”杨戬微微一笑,知道她定是得知了事情经过,便不再多说,只“嗯”了一声,又问展昭道:“她一直没有醒过吗?”展昭摇摇头:“没有。”看了他一眼,声音里透着担忧,“你……还好吧?”杨戬摇头:“我没事。”展昭伸出一手握了他的手,缓缓送过一股真气助他调理,轻叹之声刚够杨戬听见:“你就是太要强了。”杨戬心头一暖,闭了眼将那股真气引入丹田,再散入周身经脉,顿觉疲乏之感淡去了许多。

他睁开眼望着展昭笑了笑,刚要开口,可巧四公主又问了句:“小狐狸不会有事吧?”杨戬忙坐到了榻边,一面怜惜地看着这个爱得辛苦的女孩,伸手按上她的手腕察看情况,一面轻叹道:“她在南天门时便受了重伤,幸好沉香在她体内留了一道真气,护住了她的心脉;但丁香那一拳实在太重了,足以震碎她的五脏六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我的真气来修复她的五脏六腑,但我也只能延续她的生命,她能不能醒过来还很难说。”

四公主出主意道:“要不,你去找太上老君,向他讨一颗还魂丹试试?”杨戬苦笑道:“哪有什么还魂丹?不过就是一撮香灰而已,沉香还傻乎乎地拿回去救人。而且小玉的情形也不能再拖,过了今夜,她的脏腑便会衰竭坏死,到时候就是上古大神也救不回她了。”四公主犹豫了一下,说道:“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身上毕竟有着万年法力,一个驾御不好,只怕救不了她,连你都会有危险的……”

杨戬叹道:“丁香出手伤她,我难辞其咎。所谓自作自受,莫过于此,我总不能看着这小狐狸死在眼前。”说着便去拉展昭的手:“让我来吧?”展昭不动,微笑道:“你把疗伤的法子告诉我,我来。”杨戬摇头道:“这法子一时半会是说不清的,还是我自己来的好……”刚说到此,忽见展昭敛了笑意、俊面倏沉,他忙又接上一句:“你帮我护法,如何?”展昭点点头:“也罢。”站起身来一手按上了杨戬的背心。

上次割腕取血时,杨戬已封闭了小玉大部分真气,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于是他小心托起小玉的身子,微微合上双目,全部法力缓缓从她背心渡入。他先催动一分裹住以前设下的封印,剩余的九分法力,尽数灌入小玉周身,护住她重要的穴位脏腑。

鼎里轻烟逸出,四公主探出身子观看,紧张万分。小玉半倚在杨戬怀中的身子,竟似变得渐渐透明起来,未被衣物掩住的肌肤之下,血管经络清晰可辨。银芒如游龙般循经四下游走,所过之处,肌肤里外,都泛出淡淡的银辉来。

汗水从杨戬额上涔涔而下,他虽然法力精深,但小玉的真气直接来源于宝莲灯芯,上古神器岂是那么好控制的?何况小玉现在的情形,绝受不得丝毫的震荡。他将神识潜入小玉体内,细心默察一遍,确认再无遗漏后,裹在封印边的法力强嵌入内,将禁锢了的灯芯真气接引出来,只见金光潮水般扩散小玉周身,被杨戬灌入的银芒强行阻住,分毫冲击不到小玉虚弱的经络。金银两色交错飞舞,在几近透明的如雪肌肤下反复纠缠,好看之至。但两色每交错分合一次,杨戬的脸色便苍白上一分。又僵持了片刻,他蓦地张口,鲜血如箭一般地疾喷出来。

四公主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一旁的展昭一面使眼色令她镇定,一面催动真气输入杨戬体内,同时一手轻轻地拭去了他口边的血迹。蓝莹莹的柔光愈来愈盛,护持住了杨戬的心脉、脏腑。杨戬精神一振,继续为小玉疗伤。

那金光终于慢慢安静下来,顺从地在银芒引导下溶入经络,依次流过奇经八脉。小玉的肤色随着每一次流注变得愈加温润,透明的质感渐渐淡去,如白玉般地闪烁着眩目的异色。杨戬慢慢地助她引导真气,过十二玄关,循经下引运转周天。但刚到神阙附近,原本极为驯服的真气忽如脱缰野马一般,蓦然掉头向上,生生要逆冲回胸口绛宫之内!

普天下的道术虽千奇百怪,但无外乎引入灵气,转化成自身真元,由督而任,滋补丹气,继而还虚合道,铸成元神。女子练形,绛宫是丹气汇集之所,最为重要不过。何况小玉此时内腑破碎,全仗杨戬法力护持,引导真气循着诸经固本培元,慢慢修补恢复。若逆冲震动绛宫,雪上加霜,只怕她当场便要爆体身亡,再无可救。

杨戬一惊,全部神识潜入小玉体内,毕生修为在神识牵引之下,硬生生挡住小玉真气的逆冲之势。时间慢慢过去,就见杨戬的脸色越来越白,低哼一声,又是一口血喷将出来。只因他此时对抗着小玉身上的万年法力,又不能让小玉的经络受到分毫震荡,每次真气相撞的巨大冲击,他都是强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此举等于是面对一个法力不逊于己的平生大敌,却只守不攻,甚至要硬受对方掌力……

他身后的展昭已经感到情况不对,心中一急,赶紧一面加紧输真气给杨戬,一面也将神识潜进了小玉体内,一看那真气逆冲之势已无法逆转,忙助杨戬强抗住这万年法力的冲击,一边缓和着来势,一边将那冲击的势头尽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顿时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杨戬心中明白,却也无可奈何,此时一个不慎,他们就是与小玉同归与尽的局面。要知道法力如水,经络如河岸。小河容量有限,固然可以借水势变宽成长,若滔天大水倏忽涌入,势必落个堤毁人亡的下场。水势已不可除,只有令河床宽广,水势也自然能平和安静,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千年阅历何等丰富,当下便用法力慢慢地拓开小玉体内经络的宽度,好让万年法力顺利通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玉的脸色红润了起来,非但没有通关过穴时必然的痛苦反应,甚至先前因伤势而来的虚弱,都似减轻了许多。而对杨戬来说,每条经络的改造完成,都不知要费去他多少心力。他身后的展昭更甚,只因这万年法力的冲击之力可不是好受的,每一次冲击都宛如重锤怒砸,令他心口阵阵生疼。展昭拼力守住神识的清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万不可教清源再受伤害!

待到最后的足太阴脾经顺利通过之后,杨戬已坐不稳身子,半靠在榻边的墙壁之上,勉强扶着小玉,却是双手不住颤抖,再没有余力将她放到榻上。展昭伸手助他放小玉平躺下去,自己却闷哼一声,连和他说话都来不及就缓缓软倒在榻旁。

杨戬大惊失色,忙要伸手拉他,不料刚一弯腰便是一阵眩晕。展昭微微苦笑,一手吃力地握上杨戬的手,轻轻把他推回去,一手捏了法诀运气调养。杨戬自嘲一笑,也倚在了墙上,竭力维持着清醒,返神内视,只觉周身麻痹酸软,竟比几千年来任何一场酣战都更加疲惫不堪;真气普一提起,便有如直坠入万丈深渊,空荡荡地难受到了极点。他暗叹一声,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几乎便耗尽了自己毕生的心力,又担心着展昭,一时竟不能凝神调治内息。

四公主从鼎里飘出来,惶急不安地在守在这二人身边,几乎就要落泪,可惜她是魂魄,连眼泪也是没有的。不一会展昭先恢复过来,振衣而起。看了一眼四公主,安抚地冲她微微一笑,随即伸手拂上杨戬身子,法力过处卸了他的银铠黑氅,露出里面的一身雪衣,口中说道:“都累成这样了,还顶着这劳什子作甚?”杨戬微微一愣,转目看了旁边的四公主一眼,不由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你毕竟被我的神目重创过,若离开安魂鼎时间过久,必会有极大的损伤……”一番话还未说完,手掩着胸口低声呛咳不止。

四公主不敢惹他着急,乖乖地化成轻烟逸回鼎里,怯生生地又问道:“你别急,我没关系的。可你吐了不少血,是不是被小玉体内的法力震伤了?”杨戬摇摇头,刚要说话便被展昭一眼瞪回:“安静,闭目调息!”一手按他灵台一手抚他百会,真气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杨戬想到天亮后还要去赴朝会,那是万万不能耽误的要事,便也老老实实地配合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线微光从密室的门缝里隐约透入。杨戬缓缓收功,睁开眼坐正了身子;展昭收回手,淡淡一笑。四公主此时又探出头来,见状一阵欢喜,不由叫出声来:“二郎神,你没事了吧?”杨戬不想她陪着担心,只淡淡地道:“有展公子相助,我已经没事了。”站起身探了探小玉的脉息,满意地笑了一笑:这孩子人虽未醒,但内腑生机已复,性命是再无危险了。

回过头来看了看展昭,杨戬感激地一笑:“多谢。”展昭微笑道:“别忙着谢,再歇歇吧?天就快亮了。”随手幻出一张椅子,扶他在上面坐了,伸手按上他的双肩,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杨戬阖了眼,不由自主地将头一仰靠上展昭的胸膛,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青草芬芳。

过了一会,杨戬站起身,一面顶冠着铠罩袍束带,一面十分自然地对展昭说:“你忙了一夜也累了,不如去房里歇一会吧?”展昭微微红了脸,轻笑道:“好啊,那就麻烦你带路了。”杨戬笑了一笑,引他进了自己卧房旁边的一间屋子,道:“我要上朝去了,你睡吧?”言毕转身出去,顺手掩上了门。

展昭举目看时,不大的房间里,是简单的装饰、利落的布局、清雅的格调,靠墙处还有满满一架书籍。一张暖玉打成的卧榻(上铺着墨色的云锦被褥)就放在书架旁,另一边则是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张花梨木书桌及椅子。展昭不禁笑了一笑,他虽说法力传承自盘古,修为精湛深厚,但一夜折腾下来也觉得累了,因此待杨戬一走,便和衣倒在了榻上,闭目静静地调息起来。

此时密室里的四公主却是在安魂鼎里,静静地回想着杨戬与展昭的言行。是的,当她习惯性地从鼎里窥视杨戬,默默地为他的寂寞与伤怀心疼时,她发觉在她的心底,已从最初的痛恨厌恶慢慢变为了与他同悲同喜。她甚至幻想过,待事情结束后,自己就陪在这个外表冷硬、内心温柔的男子身旁,与他携手遨游四海……

可是,一日之间,事情已变得大出她的意料。哮天犬在带回小玉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温润的蓝衣青年――展昭。据哮天犬说,他是主人的朋友。“朋友!”她明白这两个字对杨戬而言,已是到了极限。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但这也没什么;可昨夜与今早,他们的一言一行,无不昭示着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尤其是杨戬,她看得清楚,那样一个孤傲强横的人呵,却在展昭跟前显出了罕见的温顺来……四公主苦笑地想着:“真君……杨戬,想是你自己都还未察觉吧?你对展公子,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之情了!而他对你……”

此时的灵霄殿上,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李靖削去兵权,先留在灵霄殿听用,哪吒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沉香,本该就地处斩,但念其营救百花仙子有功,免去死罪,罚面壁五千年,任何人不得求情!”灵霄殿上,银甲黑氅的司法天神站在朝班最醒目的位置上,威仪如故,与众仙一起恭敬地聆听着王母的训谕。

众仙看向他的目光又像从前一样,畏惧里有着轻贱,轻贱中又混杂着害怕:看不起他的为人,却本能地惧怕他的权柄,更何况,在他被赦去旧罪、官复原职的第一天里,王母便表现出对他超乎寻常的信任与满意。

亲手发动王母的法器,将亲妹妹永远地禁锢了起来,那是何等的铁石心肠?无论缘于忠心还是缘于别的什么,王母对这样的一个臣子,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对李靖等人的处置,还是让朝班中爆出了嗡嗡的议论之声。素与李靖交好、又与他一并解救百花仙子的太白金星抢先出列,施礼奏道:“陛下,娘娘,积雷山牛魔王父子伙同五大圣作乱一事尚未了结,若不及时铲除,怕会越闹越大,值此用人之际……”太白金星是天庭中著名的不倒翁,一向唯唯诺诺,圆滑周到,与西天佛门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母刚才虽说过任何人不得求情,却也不能因此便降罪于他,当下只打断了他的话头,冷冷说道:“铲除牛魔王一事,有二郎神一人就够了。”说完看了玉帝一眼。玉帝会意,便也开口说道:“好了,就按娘娘说的去办吧?”

太白金星听出了王母言下隐含的威胁,只得手持拂尘,低头退了回原位。又议了一番事,尽数是王母与司法天神一言以决。在众仙如履薄冰的惶恐神色里,司法天神重掌大权后参与的首次朝会,终于到了散朝的时候。

恭送着玉帝和王母跨鹤而去的庄严身影,杨戬的目光初次稍带了欣慰之色。紧要关头,终于获得了中枢的全部信任,将领军、司法之权揽于一身。至于为了这信任所付出的代价,他已不想理会。缓缓转过身向着南天门外行去,没走两步,一个清脆悦耳、却又是冰冷无情的女音拉住了他的步伐:“杨戬,你现在满意了?”

杨戬全身微微一震,眼神却不似往日听到这等斥责时的伤痛黯然,而是凝成一种奇异的冷静。他慢慢地转身,凝视着月宫仙子,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杨戬所做的一切都是顺天而行,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眼看着好友之子惨死在炼丹炉里,哪吒被判重罚,三圣母永无出头之望,嫦娥只觉胸口堵的发闷,如今面对这个侧影俊美得无以伦比的“罪魁祸首”,满腔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一古脑倾泻而出:“是吗?你终于逼死了自己的亲外甥,为天庭除了一大害――从此以后你就睡得安稳了?不会做噩梦了?良心上也不会过不去了?!恭喜,以后谁都会怕你了!”

杨戬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佳人清脆如莺的声音,仿佛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突然就微笑了起来。嫦娥望着他的笑容,一时竟懵住了,忘了该快步离去,只是一步步地倒退着。杨戬正微笑着,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渗了出来;他蓦地紧抿住唇,但越抿,唇色便越如涂朱般鲜艳。

一道蓝光就在此时闪来,展昭现出身形,一把拉了杨戬便掠到了南天门外的参天玉柱边:“清源!”举袖便要往他唇上拭去,却被他轻轻推开:“昭……你怎么来了?”展昭侧目瞧了瞧那边的紫衣仙子,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火,口中的话语却无比温柔:“我来接你回家。”杨戬一愣:“接我……回家?”“是啊,”展昭握着他的手给他输着真气,眼中是疼惜,也是无奈,“昨儿个一天水米未进,今早上又是什么都不吃就来上朝,你就是神仙,也不带这么折腾的吧?”

手上的温暖霎时就流遍全身,杨戬轻轻点头,举袖拭了拭唇,淡淡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一趟兜率宫。”展昭放了手道:“行。记得早点回来,别让我又到三十三重天上来寻你。”杨戬露出一个笑容,待展昭身化蓝光而去后,他扭头对跟过来的哮天犬说:“走,去看看沉香炼化了没有?”转身径去,哮天犬叫着“主人”在后紧追。

站在那边的嫦娥已经傻了,紫裘斜曳在南天门外的玉阶上,倒越发衬得月宫仙子娇柔生姿。她蓦地想起当日自己去真君神殿救猪八戒时,杨戬对她的表白:“……为了那道月光,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别说是司法天神,即便是三界主宰,他也不屑一顾。而你,却断送了他的最后一点希望!”那时的她觉得受了莫大侮辱,只是冷冷嘲笑着他的多情,绝不肯正色看他一眼,但心底深处却有着难言的窃喜。可今天杨戬看她的目光里,再没有了先前的深情、痴迷,那极淡却极美的笑容却是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子而绽……

嫦娥回想着杨、展之间的“互动”:他唤他“清源”,他叫他“昭……”他温柔地对他说“我来接你回家”、亲热地握着他的手,于是杨戬笑了……嫦娥忽然感到了极大的失落,失落中更有着强烈的恨意:杨戬,你凭什么?!心中似乎有只小兽在噬咬着,咬得她一颗心鲜血淋漓。她不由恨恨地说出声来:“杨戬,你这六亲不认的卑鄙小人,凭什么受人尊敬!又怎么配有人关心……”一跺脚,广寒仙子愤愤地驾云返回了月宫。

杨戬带着哮天犬从兜率宫回来,刚一进门就被一声呼唤勾走了全部的心神:“清源,你回来了?”抬头看时,见展昭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清茶迎着他走来,脸上的笑容温暖而柔和;他因那些冷漠伤害带来的一身疲惫伤怀顿时就褪去了大半,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杨戬轻轻一笑:“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好茶艺呢。”一旁的哮天犬虽是只狗儿,可也活了两千年了,多少懂得主人的心思,此时十分知趣地退了下去,把杨戬就“丢”给了展昭。

展昭见哮天犬溜了,心中好笑,拉了杨戬便往后殿行去。进了后殿,杨戬将手中茶杯放在案上,回身在案后坐下,觑着展昭道:“你……”展昭“哧”地一笑:“想说我如今好像是你真君神殿里的管家,是么?”杨戬也好笑起来:“不是么?我一举一动都被你看得死死的,你就不怕我恼了?”展昭道:“你要真恼了,我抬腿就走,决不会留在这里讨人抱怨。”作势转身,果然杨戬绷不住脸面,一声轻唤:“昭……”

展昭微笑着过去抚上他的肩,一面轻轻揉按着一面暗思:“这肩也不是如何宽广,却是如何挑得起那份重担?原本这担子就重逾泰山,那声声谩骂、句句冷语,又在这担上添了多少份量?一路行来,只见这人一身伤痕累累;他本是个骄傲得不肯向任何人示弱的人,却一次次地为了别人而弯腰低头,他的心里,该是怎样的难受?”

杨戬在展昭的手抚上自己肩头时就已经运起法力卸了衣甲,待展昭替他揉按肩臂时,他更是情不自禁地阖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从那双手上传来的阵阵温暖。久违的温暖、难得的安心,让他不由自主地呐出一句:“昭,你让我靠一会,可以吗?”

一句无心之言,却教展昭心头一绞,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初见杨戬时的情形。当下也不多言,双手一合,拢住了杨戬的身子,让他舒舒服服地靠进了自己怀里。杨戬放松了心神,慵懒地倚在展昭怀里一动不动,眉心的阴影也渐渐淡去。

好一会,杨戬轻吁了一口气,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回头看了看那个蓝色的身影,微微一笑:“谢谢你。”展昭看着他的笑容,一阵心神轻荡,低声道:“清源,我真是不解,为什么别人从未发现你的笑容是如此动人?你自己怕是也不知道吧,否则又怎会总是愁眉不展?清源,你以后要多笑一些,好么?”杨戬“哧”地轻笑出声:“好。”顿了顿又道,“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的,只是……”故意打住了话头。

展昭眨了眨眼睛,给他接了下去:“你是想说我虽爱笑,可时常不是出自真心,对吧?”杨戬一怔,脱口道:“嗯?我是想说,你以后……最好别轻易对人笑……”脸色忽地发红,越往后声音越低,展昭若非修为够深厚,压根儿别指望听得见。

好一会,杨戬平复了脸色,展昭也及时转移了话题:“哎,你那外甥怎样了?”杨戬道:“老君会找机会放了他,你放心。”展昭摇摇头道:“我放心?我可真是不放心呢。”“为什么?”“就他那冒冒失失又不会用脑子的性子,我还真不能放心。”

杨戬闻言无语,半晌,叹口气刚要说话,忽听见脚步声响起,只见梅山老四抱着厚厚一叠文牍走了进来;与此同时展昭冲着杨戬微微一笑,霎时隐了身形。

原来梅山老四是去李靖的天王府办理兵权交割之事的,此时事情办完,便来向杨戬回话:“二爷,这是诸部建制名册,兄弟已整理过一遍了。”将文牍放在案上,老四掩不住邀功的得意,又道,“托塔天王执掌兵权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的亲信都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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