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看到她如今恢复良好的模样自然也很是开心,在吩咐人去布菜以后,这才挑开了轻薄的床帘来看着她,骤然眯着眼睛笑起来,“大小姐您的演技真好,就连奴婢也差点要被骗过去了。眼看着明个儿便是上元节了,小姐就算是好了,也恐怕还得在床上待个一天,待得明晚家宴开了以后,奴婢再来偷偷带您出去。奴婢早已经打听过了,明晚上灯会就在咱们府附近的街口,如今花灯都已经挂上了,热闹极了!”
她笑了笑,并没有解释那个误会,只点了点头,声色很淡,“好。”顿了顿,她又将床榻上已然绣好了的三羊开泰图拿给了她,“这幅图让人打个框子,明晚上呈给父亲,便说是我因为身体缘故,未能参加家宴,心中虽然遗憾不能与家人一同过节,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此图献上,以祝家人幸福安康。”
“呀!已经绣好了么?”春香急急忙忙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端详了一会儿,不觉赞叹起来,“针脚绵密灵动,颜色过渡得也好看,要不是奴婢见过此前的图,估计都分不出来哪些是您在病后绣的。”一面又有些心疼地望向她,“小姐您这些天以来生着病还得动针线,只为了能够及时呈上贺图,未免也有些太辛苦了。只可惜……你已然这般讨好老爷了,偏偏老爷对您的标准还是放得那般苛刻,着实让人有些看不下去。您看那二小姐,成天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到处撒撒欢捣捣乱,就可以……”
说到这里,春香似乎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烈,状若惊讶地一手捂住了嘴巴,却低下了脸来,面上的表情明显看着有些不服气。
听到最后,她的表情也不免出现了几分黯然,然而又怕春香为自己打抱不平太过,只顿了顿,很快便朝着她扬起了一个笑脸来,“不过是一幅绣品而已,原本便费不了多大的力气,我也不过是趁着身上有气力的时候才起来绣两针,权当做是打发时间。另外……”
她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春香,语气中存着强调的意味,“有关于二小姐的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不得不说,虽然她与妹妹这些天以来的关系有明显的改善,然而这十多年以来深埋下的情绪又是哪里能够这样轻易地烟消云散的?她不清楚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抵触情绪是从何而来,以至于她每回看到妹妹朝向自己时那毫无保留的笑颜时,心中总会莫名有几分愧疚的情绪在翻腾,同一时间却也在心中反复地谴责着自己:
什么温良谦恭,什么长姐风范,不过都是表象而已。她虽然看着是最为大方的那一个,然而如今却还比不过那个在府中称小霸王的妹妹心胸坦荡,多么可笑?
她在心中这般想着,面上不觉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来,含着些许自嘲的味道。
一旁的春香时时刻刻皆观察着她面上的表情,毕竟自小一起长大,如今对于她的小心思怎么也有个数,眼中不觉有几分难辨的异色升腾而起,却很快就掩盖了过去,转而对着她笑了一笑,假装自己并不知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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