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什么,早年朕征战在外,身上挨得刀伤剑痕没有千处也有百处。”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还醒着,我不由得一惊。
他翻身朝向我,我的脸与他近在咫尺,他口中的气息全都吐在我脸上。他带着笑意望着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然后拉过我的手,抚上我的手臂。
他手掌的温度在我手臂上漫开,他若有所思道:“朕记你这儿有一道疤,即使它现在不见了,可朕只要闭上眼,就能看见它的轮廓。”
“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的心忽然抽痛,忽然记起当年在猎宫之时,爹爹派人刺杀他,我和他在峭壁的凹穴□□度了一夜,那时他伤重口干,意识朦胧口中却仍喊着要喝水,我没有法子,只得将手臂割破,用血去替他解渴。只是后来我因药假死,这道伤疤也随着身上其余痕迹一起逐渐淡去。
“朕今日有些恍惚,好似忽然回到那年冬猎……”
我不知为何,心里特别不想提起冬猎时的任何往事,我翻过身去,用背朝着他,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不早了,睡吧。”
他没有就此打住,仍道:“朕一直在想,朕定是当初饮了你的血,你的血流在朕的身子里,流入朕的肺腑心肝,朕才会疯了似地爱上你,从此眼里心里全都是你。”
我微微一怔,他忽然那试探着从身后将我怀住,我怕扯着他的伤口,没有挣脱。他得寸进尺,手开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我有些害怕,一时不知道如何举动,可在这时,他的手却忽然停住,停在我的小腹上。
“你说我们这个孩子会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我没有答他。
他将下颌抵在我的颈窝,用他听起来有些酥麻的嗓音,在我耳边柔声道:“朕希望是个男孩。”
“嗯?为什么?”我有些意外,他竟然期盼着有魏家血脉的长子出生。
“都说儿子随娘亲,你从前总爱折腾,一刻都不消停。朕想他一定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子,待他能走路了,朕就亲自带他去围场骑射,然后请朝中学识最渊博的师傅教他。再过个几年,朕就立他为太子!”
太子?留着一半魏家血脉的孩子做太子?他一出生便是众矢之的,怎么可能成为国储。
我苦笑了一声,“若是个公主呢?”
“公主,公主也好!公主朕便更要好好宠着,朕要将她像明珠一样捧在手心里,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给她,不让她受丁点委屈。待她年长,朕再让他挑一个最如意的夫婿,替朕好好照拂她。”
我想到了娘亲和爹爹,苦笑道:“千挑万挑,奈何故人心易变……”我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极佳的时机,我顿了顿对他道:“我听说我还有几个庶弟庶妹,我之前从未见过,我想去见见他们。”
他满口应与了下来,爽快道:“你若想见他们,朕明日就给你安排。”不够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朕仔细想了想,或许还要耽搁几日。”
那几个庶弟庶妹,我对他们有着说不清的感觉,我既想见,又不想见。刘崇明这么一拖延,我仿佛松了口气。
刘崇明之后那几日,日日在御书房待到极晚才归,而且不止他因为什么缘由,脸色很不好,极易动怒。我起先趁着他白日不在清霜殿的功夫,在殿中四处翻找。可外殿内殿我翻了一个遍,完全没有找到半丝虎符的痕迹。还有一次,我正翻到一半,桃枝忽然进来了,我以为是刘崇明,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想他的虎符会不会并不在清霜殿,而是和他的玉玺一同搁在了御书房?
于是我跟他说,“你每夜在御书房批折子批得那样晚,清霜殿这样空寂,我一个人在殿中睡不安稳,你能不能和从前一样,将御案搬来陪我?”
他听我这么说,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很是高兴。只是这回他的奏折和玉玺全都锁在一个紫檀匣子里,上头还上了一把锁,白日里他去上朝,我在殿内摆弄着那把金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虎符是不是就在这里面?他如今将奏折都锁了起来,是不是已经起了疑心,时刻提防着我?
我心中满腹疑惑,终于在一天夜里,我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听到身旁有响动,我定睛一看,只见他正发着雷霆,将案上的折子全都扫了下来,有一本正散开好落在床榻下,我伸手拾起,定睛一看,一眼便看到了用浓墨写着的几个字,“辰妃魏氏,魏姓余孽,惑乱君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