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准备处置关玉衡，这让齐兴亚伤透了心，甚至李香蒲和关玉衡也会彻底对张学良失去信任和情感。韩光弟相信，即便关东军今夜没有任何动作，齐兴亚也会和李香蒲带着关玉衡投奔第四路军的。</p>
离开荣臻的家，韩光弟并没有马上去兵工厂，而是在大东门附近下了车。</p>
韩光弟在大东门附近一家大门紧闭，门上挂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的百货公司附近下了车。</p>
这座百货公司是一座三层红砖楼，是半月前才由一位河南李姓商人买下来的，现在这里正在进行内部装修改造，没有营业。</p>
此时，街上的行人还很多，不过韩光弟和他的副官都穿着便衣，并不引人注意。</p>
韩光弟和副官绕过横街进入一条小巷，就来到了这个百货公司后院。</p>
这个后院很大，院墙也很高，以前这家百货公司不仅零售，还兼营批发，因此后院还有很多库房，从院外就能看见院中那十几间高大的库房。</p>
副官引领者韩光弟，在后院的一个小门前停了下来。</p>
副官上前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小门上的一扇小窗马上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双警惕的眼睛从里面露了出来。里面的人看清是韩光弟后，很快又关上小窗，打开了门。</p>
韩光弟和副官进去后，小门又被很快紧紧的被关上。</p>
院子里空间很大，不过此时却显得很拥挤，因为里面停放着几十辆卡车。卡车的阴影里，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黑影。</p>
开门的年轻人和另两个提着手枪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就带着韩光弟和副官，向对面的一排没有一丝亮光的平房走去。</p>
引路的年轻人，在中间的一间有人站岗的门前停下，低声和站岗的人交谈了几句，就示意韩光弟进去。</p>
虽然从外面看不到一丝亮光，可是推开门，房间里面却是灯光明亮。只不过，房间里面很热，一进屋就感觉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p>
原来，房间的窗户已经用厚厚的窗帘遮住，木门后也挂起了厚厚的门帘。</p>
围着桌子坐着的几个年轻人，在韩光弟推门进来的一霎那，都已经警觉地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驳壳枪，在看清是韩光弟后，才把枪放下，起身向韩光弟敬礼。</p>
听到响动，套间的门打开，叶长贵从里面走了出来。</p>
叶长贵是一周前秘密来到沈阳的，因为他的任务特殊，叶长贵这些天不仅没去兵工厂，甚至连设在城内的第四路军联络处都没去过。</p>
韩光弟和叶长贵两人只是略一点头，就走进套间关上门，韩光弟的副官也留在了外间。</p>
套间里除了一张床，再就是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也只有一台电话和几只杯子、一个铁皮暖瓶，再就是一张沈阳市区的地图。</p>
韩光弟止住要给他倒水的叶长贵，神情凝重地对叶长贵说：“老叶，不要忙了，我们谈正事要紧。”</p>
叶长贵放下水杯，拉过一把椅子坐到韩光弟对面。</p>
“情况怎么样？关东军真的要动手了？”叶长贵探寻地问。</p>
韩光弟忧郁地点了点头说：“情况很不好。我刚从荣臻那里回来。种种迹象表明，关东军今晚动手的可能性极大。而张学良又确如总司令所担心的那样，还是一味坚持要对关东军忍让。甚至为了安抚关东军内的好战份子，还要把关玉衡交给日本人。”</p>
韩光弟不知不觉间，以改变了对张学良的称呼，没有说少帅或者是张少帅，而是直呼其名。</p>
叶长贵气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把关玉衡交给日本人？关玉衡为了保护东北军的军事秘密，枪毙日本间谍有什么错？他张学良还是东北军的最高长官吗？他还是中国人吗？”</p>
韩光弟感叹地说：“现在我可真是佩服死我们总司令了，虽然他年仅三十，可是这份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的智慧，是无人可比的。要不是我们事先做了这些准备，这次可就真的便宜日本人了。”</p>
韩光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过，司令也疏忽了一件事。”</p>
看着韩光弟有些遗憾的样子，叶长贵急着问。</p>
韩光弟带着些许遗憾说道：“早在民国十一年，大帅就重金聘请英国人沙敦，在原奉天修械司的基础上主持建立了奉天迫击炮厂。该厂生产迫击炮、迫击炮弹及其附属品。比上海和汉阳兵工厂还早一二年，造出的炮是英国斯托克斯式的。它构造简单，操作容易，运作方便，性能很好。”</p>
“东北生产的迫击炮，22年生产的称为11年式，1924年生产的称为13年式，1926年生产的称为15年式。这些迫击炮都射程远，威力大。这些以前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工厂，因为那时产量不大，也就没有提醒总司令。”</p>
“可没想到，这几年这个迫击炮厂发展的很快，听齐兴亚跟我说，现在每月可制造迫击炮80门，炮弹4万发。生产的最大口径迫击炮有200mm。据齐兴亚所说，现在仅库存的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就有3000多门。真要是打起来，这些东西要便宜小鬼子了。”</p>
“还有。韩光弟接着说道：“据齐兴亚讲，今年五月，就是这个迫击炮厂还生产出了一种叫民生牌75型载货汽车。”</p>
对于韩光弟介绍的情况，叶长贵也很惊讶：“有这么多迫击炮，而且还能生产汽车？”</p>
韩光弟点点头说：“是啊！我原以为我们太原的北方机械装备公司是当今中国唯一能制造汽车的，没想到东北竟然也能，张学良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的，在这一点上，他和我们总司令倒是有些相像。”</p>
叶长贵有些着急地说：“干脆，这次我们把这个迫击炮厂也抢了吧？”</p>
韩光弟遗憾地说：“来不及了，不要说我们的车辆装不下，现在也没有理由进到迫击炮厂先做准备。还是先处理兵工厂的这些武器弹药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只好把它炸了。”</p>
“只是可惜了东北这些年建设的大好基业！可叹几十万东北军，竟然保护不了东三省！”</p>
韩光弟长出了一口气说：“好了，不说这些让人生气的话了，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p>
韩光弟看看手表说：“按计划，现在王德师长率领的车队和押运部队，应该已经到了兵工厂。”</p>
叶长贵心有不甘地说：“要不是张学良不同意我们多派押运部队，哪怕我们来的只是一个团，这次都要好好教训一下嚣张的关东军。”</p>
韩光弟摆摆手，示意叶长贵听他讲。</p>
“沈阳兵工厂的库存武器装备，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多亏了我们事先雇佣了沈阳的民间车辆先期运走了一部分，否则我们的上千辆卡车都得用来运送武器弹药，恐怕还不一定够用。”</p>
“按我们的计划，今晚只要关东军一动手，我就先把兵工厂那一百多人的护卫队缴械，然后强行打开兵工厂的所有仓库，把库存的武器弹药都装车。”</p>
“兵工厂那里有王德负责，飞机厂那里，高志航参谋长会想办法把东塔机场的东北军的那些飞机都飞走，必要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