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铃拭拭额上的汗珠:
“要不我们就乘船吧,一是歇歇脚,二是借机欣赏湖面景色,岂非一举两得?”
杜文林极目远眺,发觉若是想绕过此湖,真的需要好长时间,遂答应上船。
两匹马整整占了两个船头,二人只好挤到乌蓬前,贴身靠在一起。
鼻中嗅着少女身上发出的幽香,身体感觉着对方传来的温热,杜文林心中一片慌乱,忙不迭地把身子往后撇开一些。
王铃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怕我吃了你?”
“小姐误会了,我是感觉天气炎热,汗沾衣襟,所以想让风吹吹。”杜文林尴尬得解释着。
其实,今天的天气并不十分炎热,又兼湖风吹拂,上了船顿感凉爽了许多。
“哼!”杜文林的解释明显不能让王铃满意。
杜文林无奈笑笑,看着远方的湖光山色。
船儿静静得往前划着,偶尔会传来艄公的咳嗽声。
微风吹过,波澜不惊。偶有鱼儿跃起,泛起阵阵涟漪。
如此美景,如此佳人,人生如斯,夫复何求?
杜文林心中感叹着,人生的确常有幸福之时,虽然有时幸福并不长久。
就如此时、此刻,那个艄公突然拿起一把斧子,向船舱底部一块活动木板砸去,船底瞬间出现一个半尺见方的洞口,湖水瞬间涌了上来。
水往上涌的同时,艄公也已消失在湖中。
杜文林急速脱掉全部上衣,扔给王铃:
“把洞口堵上!”
然后,纵身跃入湖中。
王铃从小生活在京城,连尺深的水都没有下过,现在看见船舱底部如泉水一般上涌的湖水,有些慌乱。
总算其胆大心细,马上把杜文林的上衣堵在洞口,湖水上涌的势头被止住,可是衣服太少,还是有水冒出。
一咬牙,脱掉红色上衣,也把其堵在洞口。
水总算是止住了,可是船里也已半舱水,摇摇欲沉。
她的上身只剩湿漉漉的亵衣,风儿吹起,突然感觉一阵凉意。
不仅仅是身冷,关键是杜文林扎进湖中以后,再也没有露头,这让她心更冷。
良久,湖水一阵翻腾,杜文林露出了头,踩水往船边而来。
他的手里拖着一个已经昏死过去的人,当然是那个艄公。
王铃一阵激动,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喜极而泣。
虽然分别只是片刻,可是在她看来,似乎过了好长时间,更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
“哈哈,他也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在大运河边上长大的,打小就没少在河里扑腾。”他一手扶着船帮,笑着说道。
王铃一边拉住他的手臂,一边戏谑道:
“你一个南方人什么时候学会北方话的?‘打小’这词似乎是我们京城这边的土话。”
“最近刚学的。”杜文林不好意思得笑笑。
“你还拉着一个死人干吗?赶紧扔了上船。”
“他应该还没死。刚才若不是怕他在船底使坏,我就不下水追他了。”
说着,他让王铃拉住那人的衣领,伸手在他的脸上以及身上捏吧了半天,可是,那人再也没有反应。
“我没怎么用力打他,他却就这样走了。看来命里注定他今天走人,就活不到明日。”杜文林摇摇头,似乎很是过意不去。
“好了,龙王也许是招他去做殿前大将军呢,就让他安心上路吧。”王铃笑道。
杜文林无奈撒手,那人缓缓沉向湖底。渐渐得,只隐约看见一片灰色在湖水中飘荡。
小船在湖心荡漾,碧绿的湖水在小船周围泛起片片涟漪。
杜文林光着上身与穿着亵衣的王铃手忙脚乱得往船舱外舀水,忙得汗流浃背,不亦乐乎。
总算把舱底的水清理得差不多了,俩人坐在船帮,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狼狈。
王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新科状元,此情此景,是否应该赋诗一首?”
杜文林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
“一泊沙来一泊去,
一重浪灭一重生。
相搅相淘无歇日,
会教山海一时平。”
王铃咂咂嘴,说道:
“这首诗用在这儿似乎不甚应景。干脆本小姐也勉为其难,附上一首相和。”
杜文林拍着手:
“好好,还没看过小姐咏诗呢。”
“东风未放晓泥干,
红药花开不奈寒。
待得天晴花已老,
不如携手雨中看。”
王铃咏完,痴痴得看着杜文林,眼中满是少女怀春之情。
杜文林从对方的眼中已经读出了太多的情感,不敢再看,转视远处的碧波万顷,低声喃喃道:
“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天总会有晴的时候,看过又能如何?”
王铃伸手轻轻握着杜文林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欲诉说自己的情感却又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