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刚之死,给杜文林带来极大的震撼。
不论功力还是才智,孟刚都是佼佼者,更何况他的人品也属上乘。
但是这么样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使杜文林第一次领悟到朝生暮死、人生苦短的真正含义。
逝者已亦,生者如斯。
未来的路还很长,未完的工作还很多。
杜文林打起精神,决心独自扛起大旗,一定要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以慰藉亡者在天之灵。
任府地穴一役,不但失去了孟刚,府衙的差役也折损十人,让欧阳知府暴跳不已。
当即下令去把金昌顺抓来,严刑审讯。
却被杜文林拦住:
“大人息怒,我们暂时并没有关于他犯罪的任何证据,我们所了解的情报也是通过那三个被杀之人口中所得,而三个死人的话又不能作为证词。到时候他死不认账又能奈何?关键是,他的党羽众多,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树倒猢狲散,皆四散逃去,想再抓捕可就难了。”
“一伙宵小之徒,却欲搅乱我大明太平盛世。若不早除,恐为大祸!”欧阳知府愤恨道。
“金昌顺虽然在江南罗织了一张极大的网,然其也仅为整个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其背后的那只黑手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杜大人下一步有何计划?”
“暂时让大家休整几天,等待上头的指示。”
王铃找到杜文林,笑嘻嘻道:
“杜大状元,奴家能否请求你一件事?”
“小姐请说!”
“陪奴家去茅山一行,可否?”
茅山在常州府西,句容县内,离常州不下百里。
自来江南办案,案件侦破虽有进展,可是离结案还遥遥无期,又兼孟刚战死,哪有心情游山玩水?
但是,这位刁蛮的王大小姐又不能得罪,权衡了半晌:
“不好意思,卑职有责任在身,难以陪同小姐前往!不如这样,我派俩手下与小姐一道前行,你看如何?”
“你今天有任务?”王小姐直接问道。
杜文林嗫嚅半晌:
“今天暂时没有。”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撒谎之人。
“那不就得了!我就要你陪我去,怎么了,看着本小姐心里不舒服?”
刚才还是“奴家”,转眼就变成了“本小姐”,的确让人难以适应。
杜文林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她,其不但武功高强,能给自己的工作带来极大的帮助。同时,她的干爹王公公更是个不能得罪的主,这丫头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宝贝。
想到这里,苦笑着挠了挠头:
“好吧,我去。”
王铃轻哼一声:
“看把你委屈的,真的不想去,本小姐还能把你绑去不成?”
“好好,我们这就出发如何?”
王铃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出了西瀛门不远,就进入了金坛县境内,一边并辔而行,一边欣赏着田野里的风景。
一片片油菜花,就像一幅幅风景画,又像一块块黄色的绸布铺向远方。
看着眼前的绝美景色,杜文林不由咏道:
“油菜花蕊采蜂忙,
万亩春田一片香。
犬吠柴门村野闹,
莺啼蝶舞灿金黄。”
见一书生一边驱马而行,一边高声咏诗,引得路人纷纷忍俊不禁。
不过这年头多有痴狂书生,大家见怪不怪,不以为意。
大家更在意的是其身旁的红衫姑娘,生得唇红齿白,面目俊俏,抬眉间,英气外露,好一个飒爽英姿的女子。
咏诗之时,众人回眸,杜文林以为大家是在看他。
诗咏过后,路人仍是频频回首,此时才明白,是身边的这个姑娘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笑了笑,心说:可别多看,小心这位姑奶奶一个不高兴弄瞎了你们的眼睛。
王铃见杜文林面露笑容,也笑着问道:
“想起了什么好事啊,看你美滋滋的喜不自胜?”
“始见众人频频回首,以为是在欣赏我之动听嗓音。后来才发觉,他们原来欣赏的是汝之美貌。”说到这里,故意摇摇头叹息道:
“唉,这年头,才华不如韶华,世道莫测,人心不古啊!”
王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你诵的诗歌不错,可惜不是你的原作。而你的嗓音童稚有余,浑厚不足。众人回首岂能为你?”
王铃本是笑话,却让杜文林面庞发热,一时不再言语,纵马飞驰。
前面出现一个湖泊,湖水一碧如洗。
俩人纵马来到湖边,见不远处停有一只乌篷小船,船头一艄公在理着渔网。
遂下马过去:
“先生,此湖为何名?”
艄公四十来岁的年纪,面色灰黄,身穿灰布短衫,见有人问话,忙满脸堆笑:
“回公子话,此湖名曰‘长荡湖’。请问二位准备去哪?”
“我们本欲去茅山,不知为何行至此湖边?”
“欲去茅山,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往北多行半天的路程,绕过此湖。要么就乘船而渡,半个时辰足以到达对岸。不过大部分游客皆是选择了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