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或许她本身就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自打她在偏宅里住下,借打着往这院子里送汤水的名头而往偏宅里蹿的仆从就没有少过。
大概也是烦闷的日子过得多了,来了一个新鲜的人,都想来寻些新鲜的乐子。
然她此时的处境多少有些尴尬,她是来看事情的,不是来受人照顾的,却也不能不吃——不光为着她自己,更为了肚子里的阿果。
所以这汤水进肚的时候,她压根没心思去尝出味道来。
这日她正盘算着要不要走,却从门外听见平楉又来了偏房,应该是来找她的没错,但却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停在了门外生生止住了。
虽不明白为何平楉没有继续往前走,可她也没催他,只是打着该怎么捏个客气话,同平楉说辞别幻瞑界的事。
她心头正度着,却在门外听到了一阵挺熟悉的声音。
“最近这温补的汤药是没少往这宅子送,原先这宅子也没住着人,也不知是送给哪位。”
这音调响起的一瞬,赤鹤的拳头不自觉紧了又紧。
分明是几天之前还在林子里一口一个徒弟将梁九儿叫得委实亲切的肖澜。
人来人往的多了,自然太引人注意。
赤鹤叹了一回,刚想推门出去,手却顿在了门框上。
“啊,我那间房嘛,不安静,就搬来这儿住着了。”平楉淡淡应了他一声,反问道:“肖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肖澜笑了笑,不当意道:“我是没问题的,不过厨房倒是有点问题。”
他眼角带着一丝妩媚的狡黠,望着平楉疑惑的目光,又道:“进来往这送的汤药颇多,莫非是公子身体抱恙?若有不适,大可同肖某一说。”
平楉也提起嘴角,彬彬有礼的回道:“劳肖先生挂念,最近确实身体多有不适,将将休息一阵也就没大碍了。”
他动了动眼,补了一句:“就不请先生大驾了。”
赤鹤在屋内听着,心道肖澜直到此时才开始生疑,那看来他还不确定这屋里住的是她。
隔着窗纸,只听肖澜嗤笑了一声,换了个音调道:“哦?鬼公子该有什么大碍,才能在汤水里多添了安胎的成分?!”
赤鹤握着门框的手一紧,额起薄汗,却也心生感激。
原那汤水里是添了药的,还该谢平楉有心。
屋外一时沉默,大概平楉此时的脸色是不好看的,只听得他在屋外冷笑了一回,沉声又道:“肖先生倒真是关心我啊,连厨房给我煮汤剩的渣滓你都晓得去翻一翻。”默了一阵,又嗤笑道:“先生也是有心了。”
肖澜自然之道平楉这是在挖苦自己,他怎么可能去翻渣滓,顶多是向厨房逼问出来的。
不过他并不当意,松松眉眼笑开,又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说出来,肖某也能替公子承担一二。”
难言……之隐。
赤鹤听他说完这句,这几日压下去的害怕又怕了起来。
她怕平楉反悔,怕她待在这里不再安全,怕阿果留不住。
然平楉只不过话锋一转,只又道:“肖先生操心了,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若先生还觉得不称意,我大可再给先生四字。”
肖澜来了兴趣,盎然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