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
游观台一听长公主也来了,顿时给他急得冒汗,江愁眠道:“其他人传来了吗?”
衙役道:“回大人,只有宣平伯府和静宁侯府来了人。”
正说话,又有衙役来报,“大人,定东侯贵妾邹氏到了。”
游观台放弃挣扎,有气无力的道:“请请请,都给我请进来!”
长公主差点被这堂上的茶味给熏得背过气去,邹氏熏得直咳嗽,其他人都是以袖掩鼻,多待会儿就好多了。
游观台看他们不自在,他就好受了,清了清酽茶浇灌的喉咙道:“诸位想必已经清楚本官传诸位来此,是何意思。本官也就不多赘述,现在开始交代清楚何时到的青衫寺,见到了谁,在何处求神拜佛。”
衙役捧着镇纸和笔来,游观台又嘬了口酽茶道:“人太多了,诸位就写下来吧。”
江愁眠看突然他办事行云流水的,不愁也不怕事了,还有点不习惯。他在旁把成摞的镇纸一个一个的细看分析,还要拿着笔批注,绯红袖子都成黑的了。
京兆府旁的二楼茶阁开了个窗,顾明朝看着叹气道:“沉玉郡主牵扯的不止是静宁侯府,还有江左谢氏,但是江左太远,便会跟你扯上关系。这种临时布局恐怕下棋者都不知道究竟会牵连到谁。”
谢松照端着茶不出声,好似这茶是个什么绝世珍宝。顾明朝道:“这事后续压不住的,这些高门贵人定会安然无虞的走出京兆府,然后事态就在这里会开始崩坏。”
谢松照低低的应了声,搁下茶盅起身,看着京兆府外各色各样的马车,这事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如此棘手,他道:“必须在父亲还朝把这事了了,不然这矛头就会直指父亲。”
顾明朝道:“这局毒得很,我如今瞧着,用的不过就是‘关心则乱’四个字。”
正阳宫。
皇后抚着困了她二十多年的凤座道:“本宫眼睛还是够用的,她还是愿意赴汤蹈火的。”
琴羽在下首躬身侍立,皇后饮了半盏茶,又道:“去甘泉宫把皇上的美人都请过来,本宫不动手,他们都当本宫柔弱可欺。”
琴羽微微抬头道:“娘娘,恐这水太浑了些。”
皇后道:“这青衫寺的案子是查不出来凶手的,不过就是让天下泄愤的替罪羊,本宫要一个自己喜欢的替罪羊不是更好。”
琴羽去甘泉宫请人,毫不意外的,承德帝又发怒了,但他现在披头散发的,真不像个帝王。
皇宫里早就礼崩乐坏了,御林军跟在琴羽身后亮出刀来,禁军得的命令是保护承德帝,谁会去跟皇后对上,美人也就由着她们带走了。
荆国公府。
这府邸没有重建,但谭冠误赶忙却把匾额换了,看着总有些滑稽。
柳寒溪在门口截住谭冠误,谭冠误看着外头等着的属下吴重,叹了口气道:“你们再等会儿,孤去办点事。”
他拉着柳寒溪回到正堂,道:“夫人,这是为何?”
柳寒溪低声含泪道:“我前日里去了青衫寺。”
谭冠误脑门一阵疼,咬咬牙道:“夫人不用管,京兆府没有来传人,旁人就不知道。你只管呆在府里就好。”
柳寒溪用他的衣襟擦着眼泪,道:“我想起年少时读过的书。”
谭冠误耐心的问:“那本书?讲的什么呀?你莫哭,我回来给你买糖墩儿,好不?”
柳寒溪点头道:“好。我想起的是‘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在萧墙之内也。’我联想到青衫寺这事,我觉得这事之祸不只在萧墙,更在颛臾。”
谭冠误轻轻抚着她头上金钗道:“夫人之意我明了了。我一定多注意周边虎狼的动向。”
出了府门谭冠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黑得像锅底,喊来吴重道:“去给我翻个底朝天!谁敢动我夫人,教她说这番话。”
打马将到宫门口,突然心神一震,喃喃自语着:“不只在萧墙,更在颛臾……”
京兆府。
邹氏将镇纸交递了,便道:“请大人过目,妾可以回府了不成?”
游观台吹着茶沫子道:“急什么,待本官过目了,在给她和她的婢子纸,再写一遍。”
邹氏出门时被叮嘱了要谨言慎行,也不敢有异意,只撇了撇嘴,又提笔写。
游观台微微靠近江愁眠道:“我看这邹氏还成,只待这回上报无异便可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