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镖头可得抓紧时间,三天后抵达沧州,我即要转道北上,日后可是见面寥寥。”周振威闲闲伸长腿,瞅着他,笑言提醒,对顾武这条汉子,他惜惜相惺,可看他受折磨,也深感乐趣。
碧秀再捧着热水回转,却见廊前空荡荡的,仅两条长椅孤零萧索的在那摆着,人已散去,顾武的情话却似还在浮沉,如雨丝蒸腾的烟雾,忽得就扑上她的颊,心里有丝甜,渗着酸,无奈又迷茫,搅出说不清的滋味。
她推门进房,见玉翘正对着铜花镜篦,春紫手肘搁在梳妆台上,托着腮嘀咕什么,小姐便轻轻笑。
碧秀有些做贼心虚,就觉得是在说她的事儿,脸红红的将铜盆搁在架上,立在那里,咬着唇有些无颜见人。
玉翘瞟她一眼,真是个多心的姑娘。让春紫伺候她洗漱,碧秀去收拾床榻。
这边洗漱好,春紫端了盆出去倒水。玉翘至桌边用勺舀着甜粥一口一口,眼儿却随着碧秀的动作窥她的神情。满床恩爱的痕迹,碧秀一如从前,收拾的利落又快,倒并无嫌弃之色。
前一世,玉翘初嫁李延年,那时楚府正值赫赫扬扬之际,李延年对她还算屈就,也有过床事,却每每毕后,即拂袖而去,面目憎恶之极。她伤怀又不解,便留了心,暗里在书里寻过,又央人打探,才晓得凡有龙阳或磨镜之癖的,对男女欢爱之痕分外排斥,不愿多看一眼。
这般一想,便把她叫至跟前坐下,还未开口呢,碧秀倒慌里慌张的把话抢过去,斩钉截铁道:“小姐是问顾镖头的事么?我不喜男人,对他更无意,这辈子就伺候在小姐身边,哪里也不去。”
“颐容呢!她若出宫来寻你,你该如何自处?”
听了这话,碧秀怔了怔,随即喃喃说:“如若小姐不肯收留她,我便随她而去。”
玉翘摇头,叹息一声道:“你没见过真正有磨镜之好的,那男人挨身边近些,都欲呕之。更甭提收拾床榻上那些秽物。我晓得宫中对食、磨镜之况颇多,你在宫中与颐容相依为命,彼此照应十来年。这份感情确已胜似亲人,或许因宫中影响,便被误解成磨镜之爱。实因你俩之间这份情意,我不觉像夫妻之情般恩爱。”
见碧秀低头不语,玉翘又笑道:“你晓得我看人还是准的。那顾镖头为人豪爽正直,又开设镖局,应攒了不少家当。看着也是个会疼人的。你若嫁他倒是福运,哪怕日后颐容找来,顾镖头定也愿意收留她,以报她给予你的恩情。”
碧秀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周振威推门进来,忙站起身说:“厨房里热了小姐爱吃的枣糕,我去拿些来。”又给周振威下了一礼,低头急急出得门去。
玉翘有些不乐意,瞟一眼他怨:“你早不来晚不来,偏我要说动碧秀的时候,你大敕敕反进来,我一早的心血皆没了。”
周振威笑着坐她身边,眼神带些古怪,稍刻才道:“不曾想娘子竟这般务实,连顾镖头攒了不少家当,也算计进去。当初你嫁我,可曾也细细琢磨过我的家当?”
“你有家当?”玉翘满脸嫌弃,直想翻白眼:“我若算计你的家当,倒不如嫁太子比较划算。”
周振威面色瞬间阴沉。玉翘顿时晓得说错了话。
一叹,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