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威这一跪,跪的众人一怔,不晓得出了啥子事,皆瞠目地瞧着。
老太君沉眼看他,敛了笑,转而慢慢道:“我要与孙儿说些体己话,大媳妇留下,其余的就各自散去吧!”
众人逐渐退去,少顷,屋内仅余老太君、大夫人、周振威三人。气氛莫名的凝滞起来,大夫人便上前来,轻笑说:“振威今是怎么了?这阵仗倒把人唬得心突突的!”
周振威并不答话,一径望着老太君,终咬着牙粗声道:“孙儿在外公务,被人恭贺订亲之喜,只觉是他人胡诌乱道,怒中欲抓来治罪,但那人直呼冤枉,让我来家中自问就是!本不想跑这一趟,又想着这事总归无风不起浪,祖母断然不会做此糊涂事,却备不住她人自作主张,便请祖母给振威个明话儿,此事可真?”
老太君面色大变,侧看向大夫人厉喝:“你不是说是孙儿催你去方家提亲的么?怎如今他却说不知晓此事?”
大夫人红通了脸,看着周振威辩道:“振威怎如此说?前些日子,也是在这房里,你来陪老太太早膳,亲口说得让我只管提亲去,还怕那女儿家不肯呢!”
“可还有人听着了去?”老太君再问。
大夫人暗忖,老太太你也在眼面前不是?却又不好明说,想了想回道:“竹兰那会子也在跟前听着的!”
周振威拧眉微思,稍一沉吟说道:“我心中早有喜爱之人,与方家小姐止于上元节观灯,后再无联系!振威只想问大伯母,去提亲之时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大夫人一时语塞,喃喃说:“你自年节回来至今,除和方家小姐一起观灯外,并不曾见你与旁女孩儿有何牵扯,但这又是佩玉又是帕子的,我总以为是方家小姐所赠。便觉是她了!”
老太君阴下脸来,叱道:“好个自以为是的东西!平素想你是个做事可靠的,却原来是个最坏心的。订亲如此大事,你怎能不与振威商量着来,就逞着自个意办了?”
大夫人战兢兢也在老太君跟前跪下,含泪说:“振威打小就没了父母,不只老太太你放心里疼他,媳妇待他比自个生的更用心万分。而今振威还未娶亲,自是日夜盼着他房里能有个人暖热的疼他,这样老太太安心了,媳妇也开心不是?那方家小姐我特意接触过几次,确是个模样好,品性好,极有教养的,她府里上门求亲的媒子把门槛都踩平了,皆未曾答应,只等着我们前去,这样的哪里配不上振威?”
“你怎如此糊涂,饶是那方家小姐千好万好,即便是个龙身凤体般尊贵的,孙儿不喜,又有何用?”老太君转而看向周振威,声音缓和下来,道:“孙儿莫急,你且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大伯母,你也有过处,即有心上人,哪怕透个只言片语,她也不会起这糊涂心思。那方小姐听起来倒是个才貌双全的,你要么在思量思量,莫要一口回绝?”
周振威起身,又上前扶起大夫人,默了一下,抬眸看向老太君,语气果决,带着坚定:“孙儿无须再思量,哪怕心中无人,与方家小姐更是万般不愿不能不肯的。”
“可方家的回礼已收。这亲事已算成了太半!”大夫人颇为难说:“如冒然退亲,实有损姑娘名节!她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大伯母所说有理!不能害了人家!”周振威心中已有主意,道:“还是麻烦大伯母与那说媒的李婶再去方家一趟,说明这些情由,让方家以振威薄情寡义之名退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