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在书案前又坐了会,边托着腮边看那画像,渐起了朦胧之态,只觉周振威即在眼面前,又伸掌过来,轻抚慢触自已雪润腻颊。
她正娇怯羞臊着,忽听窗外“呱---”的一声嘶哑怪叫,顿时心中怵,汗毛倒竖的惊醒过来。原是一只黑色老鸦,挫身停在窗外沿上,羽毛湿乱,矮身缩头无精打采的立着。
碧秀采芙去了许久,还未回转,玉翘只觉身子懈怠,看天色尚早,寻思着玉欢婚期已定,自个又闲着,不如趁未出阁前去与她多讲讲话儿。
穿过回廊,踩进石子漫路,身围处皆烟蒙蒙雾腾腾的,枝上浓翠轻摇,地上落红碎乱,平日里走动的婆子丫鬟也无了踪影,诺大的园子,竟然凄清冷寂的很。
这时雨渐渐大起来,如珍珠乱弹一般,玉翘也顾不得绣鞋湿濡,瞧着前面有一四面密闭,只开一门的亭子,忙匆匆紧赶过去。
刚至亭子门前,只听内里有人说话,玉翘仔细分辨,竟是碧秀采芙的声音。
这两个丫头,倒会溜跑,竟在这里放懒!她咬着唇笑,轻手蹑脚的,意欲把她们好生一吓。
门内,碧秀呆呆瞅着采芙抽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劝她,半天才道:“市井流言怎可妄信!你莫要哭了,眼肿的跟桃儿似的,小姐会起疑的,你又是个经不起吓得,小姐唬两句你就啥都说了,不是凭白让她难过么!”
采芙用衣袖胡乱擦着眼泪,依旧苦皱着脸说:“碧秀姐姐哪里晓得,我在那炸冻鱼头摊前等时,巧着李婶保完媒过来,她是城中红媒,只为官宦或显赫人家说亲的。有人便问起她的来处,这可是她亲口说的,是去为周大人和那个什么翰林院侍读学士方家小姐说亲,连回礼都收了,只等商量大定的日子!”
说到这,采芙又开始泪眼汪汪:“我当时就懵了,心里就想着,周大人和别人定了亲,他是不要我家小姐了吗?那小姐怎么办呢!她还忙了这些天,画了那周大人的像!”
一时之间沉寂寥寥,只有采芙啜泣低低,碧秀终恨恨道:“这世上多是薄情寡义的男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小姐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性子,总能熬过去的。”
她想了想,又道:“明一早我去找钰少爷,让他再去探探虚实!你我都莫要跟小姐吐露半字!”
正说着,却听到门外有某物扑簇簇撞在板上声音,响的很!两人唬了一跳,不由面面相觑,碧秀急步至门边,探出头四下打量,倒是无人,那只采芙遍寻不着的紫水鸡,却“唧唧咕咕”卧在亭檐下,原也是为避雨而来。
碧秀回转身看向采芙,催促道:“把伞拿着,出来有些光景了,怕小姐要寻我俩。今无论如何,为了小姐,你也得摒住,要是忍不了,你就佯装淋雨有些不适,莫要跟前伺候了!”
采芙点头应着:“我还是不跟前伺候吧!实忍不了,想起就要哭的。”
两人边叽咕边脚不停,回到房前廊下,才觉地上也湿漉漉的,采芙取来条帚稍作整理,碧秀则掀帘先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