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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两位侍从官来了酒兴仿佛他们真的是在伺候一位陛下这两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家伙开始了胡说八道他们说到主人的加冕典礼、说到主人的帝国、说到主人的皇后会是某某王国的漂亮的公主。

纳索夫没有理会侍从的胡闹但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在旅途结束之后都留不得他替他们惋惜也为他们感到遗憾但这是必须的。

泰坦尼亚家的第一继承人爱喝金酒但他从来都没喝醉过记得小的时候他的父亲经常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像所有的丈夫一样骂老婆、打孩子纳索夫至今仍不能忘记父亲的可恶嘴脸喷着一口酒气欺负他和母亲嘴里还口口声声地叫着什么“皇族的荣耀”

对于纳索夫来说承载着无数辉煌和荣耀的泰坦尼亚王朝从未存在过一切都是历史和他的家族开的玩笑。他鄙视父亲因为他的父亲一直活在前代皇族血裔的悲怆和绝望里从未面对过现实;可他在鄙视父亲的同时又无比地尊敬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剑术刀弓都能做到最好!

在这个有着异样历史的家庭里纳索夫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他的父辈不是像父亲一样活在岁月和过眼荣华的幻梦里就是像他的几个叔叔们一样做着败家子的营生尽其所能地享乐。泰坦尼亚在封地里出不去也走不脱前代皇族的烙印不是一项荣誉而是拷在这个家族身上的铁锁把他们绑到死、缚到生让他们在痛苦中做梦。梦醒后喝酒。

“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

纳索夫在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如果他没记错他是家族在五百年来第一个为国冲上战场、并为当代皇室服役的人。他走出去了。他该骄傲……他确实骄傲!他地部队是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出入宫闱时的亲兵他的部队是在第二次卫国战争中挡住十几万荷茵兰人地英雄劲旅。他该骄傲……

“泰坦尼亚……皇室万岁……”

侍从们还在叫嚣。

纳索夫望向天花板“光明神在上请您原谅无知的人……”

对于掷弹兵统帅来说至少是在此时此刻世上地人分两种。认为泰坦尼亚有机会复辟的是第一种人这种人可以归类为疯子、白痴、蠢货;认为泰坦尼亚的机会在于效忠安鲁的是第二种人这种人可以归类为先知、智者、聪明人!

纳索夫自小就很聪明长大了也不疯不傻他自然是聪明人。在聪明人看来今时今日的泰坦帝国即使不算莫瑞塞特地泰坦也有安鲁在后面撑着皇旗!人们在谈到这个国家的时候最先说起的往往是那个和胜利女神有过一腿的少年犯!

敌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人多半这样诋毁泰坦帝国的摄政王不过说到胜利女神……纳索夫想起不久前生的一件事不知是谁散布了这样的流言水仙骑士的大家长之所以老打胜仗是因为他跟胜利女神有染。而胜利女神的名讳又牵扯到缪拉元帅地夫人这件事要是真的自然是一项宫廷丑闻。可这是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卑鄙污蔑猜猜帝国摄政王怎么对付?

三十九条舌头不管舌头地主人是谁在集齐三十九条舌头之后。

军情密探找到了谣言的始作俑者由司法部狱押司的第一把刀亲自出手死刑持续七个小时围观的群众由人山人海变成孤零零地守着刑场地一条野狗。

对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来说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可对纳索夫来说他对家族效忠的对象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可以共事不可图谋。

门外传来一声不自然的响动侍从们停止了胡说八道掷弹兵统帅也停止了胡思乱想。

“门外的朋友终于耐不住寂寞啦!”侍从官恰多斯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

“不对!”纳索夫皱起眉头他从怀里拨出火枪“这是朋友给咱们的警号!”

刀剑在火光中离鞘弹药被塞进黝黑的枪口三名旅客分立室内他们的凶器齐指大门。

“请问……这里有没有摄政王殿下的圣像卖?”

纳索夫呼出一口气这是他与南方人约定的暗语“没有!去教堂吧牧师知道!”

来人推门而入室内的景象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纳索夫将军!放松!只有我一个人我连一把镰刀都没带!”

侍从官霍尔冲向门外侍从官恰多斯扑向满身雪花的南方人不一会儿两位侍从一块对主人摇了摇头这表明附近没人南方人的代表也没有携带凶器。纳索夫缓缓点头他这才放松紧扣扳机的手指。

“抱歉!但你知道咱们是在干什么!”

南方人的代表点了点头又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很难过地通知您会面延期了!”

“又延期?”纳索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朋友我不指望你会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可你得事实求实地回答我我在这里是做什么来了?”

南方代表笑呵呵地移近火炉他脱掉了防雪的狼皮斗篷“将军!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在郎伯托的一次聚会被军情部门觉了可不同以往军情局了狠事地点人畜不留!不过算那些狗腿子还有一点良心女人和孩子……”

“这不关我的事!”掷弹兵统帅愤怒地出一声吼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告诉我!我在这里是做什么来着?”

南方代表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吓倒他悠悠然地坐了下来但两把冰冷的长剑分作左右架住了他的手臂侍从官霍尔和侍从官恰多斯冷着脸。他们被对方地无稽激怒了!

“如果你把我的主人看作是一位未来的帝王那就得知道什么叫尊敬!”

南方贵族地代表吞了吞口水他看了看持剑的侍从。又看了看冷着脸地纳索夫好半晌之后他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将军阁下。格罗古里安家族相信您的诚意可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古里安老伯爵每天都要更换藏身地点他没有足够的时间……”

“别对我说这些!”纳索夫展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面孔“我来这儿是为了南方人地自由。可你们一直在躲着我!一直在跟我兜圈子!你们的处境危险这我知道!可我呢?你们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好不容易才以回家探亲的名义瞒过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你觉得我能骗他多久?等到军情密探突然现该在泰坦尼亚疗养的第一掷弹兵师师长出现在南方人的地界上……你觉得到时候再跟我讨论什么建立大公国的事情还有必要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会在盛怒之下把泰坦尼亚家族的府移为平地!到时我就得……”

“别激动!别激动……”

南方代表连连摆手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的焦急和担忧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就像古里安老伯爵说地那样非得把他逼到绝路上这才能够看出他是不是帝国摄政王放的诱饵。

“您要是想见古里安伯爵……”来人摊开手掌在他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一个盛满褐色液体地小药瓶。“喝掉它。醒来的时候您就会见到我的主人!”

纳索夫望了望身边的侍从他倒不是十分在乎眼前地不明药物“他们呢?我的侍从得在一旁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南方人的代表摇了摇头。“一个人!您必须一个人去见古里安伯爵!”

“老爷!”侍从官霍尔担心地叫了一声。

纳索夫摆了摆手他没得选择这是他面见格罗古里安那条老狐狸的唯一办法!在他服药的这段时间一定不会知道周遭生的事情现在就看那位躲在暗处的朋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掷弹兵统帅扭开药瓶的盖子。他闭着眼睛猛灌入口。半分钟后纳索夫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涣散等到他完全阂上眼睛两名侍从官已经把他抱放到南方人的马车里。在南方人驾车离开的时候霍尔和恰多斯没有阻止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隐伏于暗处的那位朋友。

两个侍从官回到茅屋他们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一个干蔫瘦小的老头儿大模大样地坐在火炉旁一手撕着牛排、一手端着麦粥!

“喂!那是我们的口粮!”

老人似乎并不在乎他把手里的大块牛排和那碗麦粥轻巧地抛了出去两个侍从官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眼光中似乎闪过一线光明视线里的老人突然七扭八歪最后他们只能看到老人的脚。

13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尸他是在给泰坦尼亚家清理门户如果这两个人的话传到某位小朋友那里……13没有细想他拣起了遗落在地上的牛排又给自己盛了碗麦粥。

等到天亮一夜好眠的杀手之王在茅屋里放了一把火西方的神明就把两个无知的人带去某个地方。

用冰雪揉了一把脸做起老本行的小老头上路了他很快就在东南方找到了马车的车辙老人像狼狗一样对着车辙嗅了嗅然后他才美滋滋地上马甩鞭子的时候还哼起了传自故乡的淫词浪调:

“大姑娘坐花轿小身板儿颠得郎儿眼皮直跳过门喽……过门喽把那小娘床上抱……”

在维斯里维亚省和勃特恩省的交界处群山环绕的贝里纳湖是泰坦南方最着名的也是唯一的湿地湖群即使是冬季湖群依然流淌着浓绿阿卑西斯山北麓的错杂地势为湖群提供了保护暖湿气流在这里沉积造就了湖群地区四季常青的风貌。

时为傍晚夕阳如火天光潋滟金色的雪山在碧海一般的幽静湖泊里投下挺拔地身影。于此过冬的候鸟忽而起飞震翅之声惊醒苍穹雪山掠过夕阳的光火。由金转红与湖泊成为交相辉映地光体。直到日沉天海、飞鸟还巢。

湖区中心伟大的泰坦建筑师于教历62o年建造了一座一度举世闻名地城堡。肯亚辛得名于深湖中居住的一头水怪女身、兽面、金角!其实它就是自然的写照但泰坦人创造性地把它的身影幻化为一座浪漫雄浑的城堡。

最初地肯亚辛城堡一直作为近卫军第八军区的兵站要塞是湖区中连接维斯里维亚省和勃特恩省的水上通道。可长久以来经过水道的旅人多半是为了走访这座如梦似幻的军事堡垒随着6上交通的日益达湖区水道不再受重视从前的军事禁地被各种度假山庄围于中心。

七世纪初由第五军区司令长官出面游说都军部再加上第八军区司令长官的担保都林派员调查了肯亚辛城堡的实际负担之后便取消了这处驻兵要塞并允许地方军区以适当的价格向民间出售这座观赏性始终大于功用性地军事城堡。

几经周折肯亚辛城堡变成维斯里维亚省的大贵族马里隆侯爵家的私有财产。但好景不长城堡只在马里隆侯爵手里传了两代在一个正如今日这般美丽地傍晚。湖区抖了抖城堡临水的一面就彻底塌掉。

经过地质学家和建筑学家的联合调查贝里纳湖的水质富含大量地酸性物质而城堡的建筑石材又以石灰岩为主。马里隆侯爵不但在财产上损失惨重还赔进去几条人命控告近卫军的官司打到皇帝面前可皇帝在自然的怪力面前也无法主持公道无奈之下马里隆侯爵只得举家迁移名噪一时的肯亚辛城堡就已塌到半边的姿态撑到现在令人惊奇的是残缺的一边城堡始终屹立不倒。

以夜幕为掩护13没怎么动脑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满布岗哨的城堡杀手之王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大致了解了城堡的构造和出入通道但他没有急于寻找纳索夫其实他也根本不必找小朋友交代的事情是干掉那个碍眼的老杂种至于掷弹兵将军的死活……奥斯卡从来没有提起过。

13有了计较他的目标是画像上的一个老者典型的西方人的样貌只是多了些阴沉的脸色。

大概是在零点左右杀手之王从他的藏身之地钻了出来湖区在夜晚的时候气温很低和山外差不多日益衰老的老刺客费了半天的气力才活动开手脚。

像往常一样杀手之王在溶入黑暗之后便以进入工作状态他像一头矫健的山猫、他像一只灵巧的仓鼠、他像一把冰冷的弯刀!

他猫着腰、弓着背、嘴里衔着棉布包裹的匕、身上背着绳索和一把二十多斤重的强弓!在大风天控制箭矢的力道十分重要凭借偷鸡摸狗半个世纪的经验教训13选择了靠近废墟的便道。

捆紧绳索的钩箭撞在城堡的石窗上到底还是出了一声极为碍事的鸣叫但这难不倒老道的刺客在观察过城堡的暗哨和武装人员的实力之后13的头脑选择了声东击西这条计策……按理说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值夜的武装人员很快就现了钩箭和绳索这说明已经有人侵入城堡。

在整个城堡遍响警哨的时候不明就里的侍卫火急一样赶往事地点13就从城堡大屋的角门摇头晃脑地走了进去在寻找主人房的时候他前前后后遇到九个多事的家伙不过没关系前后解决九个侍卫的时间不出五秒。

在一间破败的城堡里寻找主人房13留了一个心眼哪里人多他就往哪跑护卫聚集的地方必然藏着身娇肉贵的大人物在城堡里转了十分钟在他解决掉第十七个护卫的时候一扇描着金花鸟兽的橡木大门挡住他的去路。杀手之王想要推门而入门却先由内里敞开一个小男孩儿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后面还传来一位老者的呼叫:

“小家伙!不要乱跑……不要乱跑……”

13由门后走出不杀女人和孩子这是暗杀堡的规矩他不再是杀堡中人但他以身为杀堡13为傲。

杀手之王反手持剑他大踏步地越过男童男童还处在人事不知的年纪他带着笑用写满好奇的眼光盯着刺客手里的长剑长剑上滚落一颗血珠杀手已经进门但这个老人突然停步他回转身对天真的小男孩儿微微一笑然后便带上屋门把孩子关在外头。

“恩!”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放下笔又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接下来的场面的确不该让孩子看到!”

13点了点头但他在这之后又摇了摇头。

“接下来呢?”军情专案负责人忙不迭地追问。

“接下来?”13苦笑“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杀手之王拍了拍放在手边的长剑“你的最高统帅一定是忘了告诉我时代变了!我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铁片子大模大样地走进去满以为自己已经把顶级杀手的气度和风采演绎得无限美好!可结果呢?屋子里头站着十几个大小伙子十几把火枪一块儿指着我!”

“再然后呢?”

13做出一个极为西方化的姿势他耸了耸又摊了摊手“然后还能怎样?我开门就跑!”

“哈哈哈哈哈!”阿卢索爵士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但他突然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穷欢乐的时候。

“你相信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能找到那个老家伙!”杀手之王不甘心地攥住拳头。

塞比斯拍了拍老人的胸口那里断了四根骨头“摄政王殿下吩咐我时刻不离您左右您必须卧床修养直到您康复!”

13摇了摇头“纳索夫那小子怎么办?你们闻不到他的气味!”

专案负责人的笑意突然不见了“您犯了和外人一样的错误!”

“是什么?”

“不要小看泰坦帝**事情报局!这和不要小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是一个道理。”

老刺客终于放心地睡下了他可能会梦到那位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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