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见到她。
很想再看看,她白天光彩夺目的模样。
所以,她此刻在哪里?
他侧过头,朝殿外望去。
只一眼,便撞进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
姬清晗勾唇。
找到了。
心动的一瞬便被满足,心底被无法言喻的喜悦填满,他正欲起身,却见她毫不在意地扭开头去。
宛若冷水兜头浇下。
他清醒过来,微微抬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姬清晗心慌意乱地喝了一口酒。
他方才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
他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真是离谱至极。
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倒酒,心里却越发乱纷纷。
姬清晗没忍住又往外扫了一眼。
已经见不到她人影了。
那一处她站的位置,连她一丝一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仿佛之前两人的对视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场景。
姬清晗不知心里具体是个什么滋味,似乎是有一丝失望。
他仰头灌了一大杯酒。
笑话,这有什么可失望的?
喝着喝着,桌上的一壶酒便空了。
姬清晗抖了抖酒壶,见一滴也倒不出来了,才舍得放下酒杯。
环视一周,人已基本落座,只是生辰宴的主人公却还未到来。
他拧眉。
都什么时辰了,人怎么还没来?
余光瞥见门外忍冬和念秋徘徊着,两人面上焦急,看起来是遇上了难事。
姬清晗直觉与她有关。
他大踏步走到她们面前。
“郡主呢?”
忍冬挥着帕子,“郡主,郡主不见了呀。”
他看向忍冬,“什么意思?”
“少君。”念秋说,“在奴婢们与您分开后,没一会儿,便跟郡主散开了。”
“奴婢与忍冬殿里殿外找了几圈,都不曾见到郡主。”
“这眼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过来了,郡主再不到,可就麻烦了。”
皇后?
他印象中珞安然在扭过头去后,曾与谁交谈。
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是皇后身边的。
姬清晗问,“皇后是从哪里过来乾元宫的?”
念秋不明白他的用意,“少君为何······”
“那个方向。”
忍冬指指一头,“她从那边来的。”
姬清晗拔腿走去,“你们跟我来。”
走到一半,黑夜中蹿出一抹白色的影子。
它奔到姬清晗脚下。
是珞安然一直带在身边的白猫。
看见他,白猫显得尤为激动,喵喵叫了几声,转头就跑。
姬清晗心道不好,也跟着跑了起来。
刚跑到御花园的荷花池边上,他便看到廊桥上一个人影坠落。
衣袂翩跹,如同暗夜中折翅下坠的蝴蝶。
他心里一慌,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
她落入水里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自己下沉。
姬清晗死死盯着她,朝她奋力游去。
终于,在她完全要消失于水面的前一秒,他抓住了她。
她的腰身烫得吓人,连冷水也无法抑制住飙升的体温。
他皱眉,将她托出水面。
她眼眸半阖,眉间桃花钿被清水洗濯,闪着细碎的光。
水珠从她额间滚落,自下颌滴下,径直没入交叉的衣襟深处。
长发不着一饰散乱下来,在水面铺散开,随着水波微漾,晃得人心里也七上八下。
她好似桃花枝吸收完月华,在池里成了精。
而成了精的她,急需人的精血,便以一种不经意的诱惑姿态攀附上他。
“姬清晗,给我血。”
她在他耳边轻轻呵气。
姬清晗一刹那头皮发麻。
他双手托着她,再无动作。
她一笑,似是知道他的束手无策,伸手拨开他颈边湿发,埋首。
被咬的一刹那,一股酥流自脖颈传到脚底,又回转至心里。
姬清晗无法自已地将五指插入她的黑发,无助又茫然地朝岸边望去。
昂首的瞬间,正对上一人探究的目光。
是顾辰钰。
“她跟钰儿两情相悦,还给钰儿绣了贴身的帕子随身携带。”
谁在他耳边说话?
无尽的酸涩与恨意从心口蔓延而出。
他掰过安然的脸,直视她。
她神情迷醉,为这小小的变故不解,眨着眼看他,天真无邪。
一颗水珠滑落到她唇间。
他脑袋空白一瞬,吻了上去。
她要后退,他便牢牢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退缩。
姬清晗心里有一个声音冒出。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他没有亲她,他为什么要亲她?
可他内心越是怀疑与抗拒,便吻得越深。
四周都是水,他怀里的人也像是化作了水。
与周遭的冰冷不同的。
炽热的,柔软的水。
把他整个人都紧紧缠住。
他已然是她的猎物了。
无法挣脱。
便只好与其,共沉沦。
姬清晗睁开眼睛,虽是从梦中醒来,却无半分迷蒙之意。
他望着床顶,唇上触感仿若真实的一般。
当然是真实的,毕竟不久前,他才吻过她。
手摸上心口,将衣服揪成一团。
“原来这便是我心底真正的想法么?”
他自言自语。
“姬清晗,你完蛋了。”
珞安然绝非良人,可他却还是为着这一点点的真实和一点点的好,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