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的话令精神处于崩溃之中的李尔德稍有转移,其惊讶的目光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努了努嘴,想着火盆中吐了一口吐沫随后道:“想来一转眼真的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现在想起印象却还是那么清晰。”
“那时的美国总统当然还不是这个瘸子,而是伍德罗·威尔逊,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温和的人。但..哼哼,没一任美国总统的血液中都有着鹰的基因。”
“当时的我也很年轻,听着街道上放送着募兵的消息便冲过去报名参军了,就连当时录入报名的工作人员都对我的迅速而大吃一惊呢。”
“报名结束后我回到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发了,那种洒脱与无畏甚至要比我现在还要纯粹。”
“我自幼父母早亡,只能在远亲家的通常中长达,十二岁的时候便进入城市寻找工作。然而浑浑噩噩数年下来却依旧是穷的叮当乱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偶尔稍一有钱便去大吃一顿,过上一段在我眼中‘纸醉金迷’的时光,最后由女人与骰子将我压榨得一丝不剩的时候再被人给丢出来。”
“在我报名入伍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有了不小的赌债,街道上的混混已经威胁我要取我的眼睛来还债了。所以当时的我一方面是怀中投身于保家卫国的战争之中,另外一方面更是为了逃避身上的债务。”
“就这样,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军部便将我庇护在了羽翼之下,那些追债人即便再凶狠残忍也不敢持刀去截击新兵编队。”
“我们首先到了城郊的新兵营,在那里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我的生命中那段时光是最为惬意快乐的。”
“虽然每一天都是严格的训练,没有烈酒、没有女人。没有鸦片,当身处在都是同龄人的环境中却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自由与惬意。那个时候,每晚结束训练后入寝前一群人嬉笑着谈论天南地北各自家乡的故事,虽然会受到教官严厉的训斥与责骂,但我们还是非常地乐此不疲。听着那一个个属于别人的故事,其仿佛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让我对于那陌生环境生活产生了强烈的向往,很有一种感同身受。”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时我们那一群蠢小子没有意识到着所谓的狂欢一般的快乐只是死亡序曲的开始。”
爱德华说到这里舔了舔嘴唇,先前脸上那份对往昔回忆的笑容渐渐退去。
“半个月后,一辆吉普车疯也似地冲进了新兵营,要求我们开往战场。这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即便是在战争年月,新兵也需要一个月的训练期,而我们只进行了一半而已。然而军令如山倒,所有人都只有穿上刚刚发下来的新式军装,扛起还不熟悉的步枪跳上运输车。”
“那时的世界大战已经进行了近三年之久,已经开始进入尾声。美国由于参战很晚,所以占了很大的优势,联军的脚步已经开始向德国挺进。”
“我们仅仅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便跨洋赶到了欧洲,那种感觉早已不是用风驰电掣来形容的了,当我们赶到目标营地的时候,所有人都近乎被扒了两层皮一般,疲惫不堪。即便当晚做了诱人的炖牛肉,也没有几个人完全吃下。”
“接下来我们依旧度过了一段较为平和的日子,但已不同于新兵营,我们已没有了嬉笑的时间与精力,每天做的便是挖战壕,修筑防御工事,每日从早到晚,加上三餐的休息时间也只有五六个小时而已。虽然很是辛苦,但依旧是幸运的,毕竟我们不需要前往那满是枪林弹雨的战场。”
“在那个时候起,我们每日便会看到从前线运下来的伤兵与尸体,那种残像...呼,真的是无法形容。我因为自幼长在农场,自我感觉对于屠杀一事看的很是平淡,十余头牛羊的尸体堆在货车上,腥膻的血臭足矣将人熏到,但当我看到那些断臂残腿的伤员以及面目全非的尸体时,我才明白人与动物是不同的。”
“尤其是那些伤员痛苦的哀嚎声,简直宛如地狱中涌出的一般,令人听之万分胆寒。”
李尔德听到这里不仅想起了数日前德国战机袭击部落时的情景,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苦爱好在其心中也同样是宛如梦魇一般的存在。
“在那个时候我们这些新兵蛋子终于感到了惧怕,先前的我们在新兵营的时候,躺在帐篷中不断调笑着德国人的鼻子与短腿,嘲讽他们都是只会生育的矮种马,战斗力与那些草人靶子差不多,当我们在战场上相遇的时候他们只会默默地迎接我们的子弹。呵呵,想想真的是可笑啊。当时德国士兵是什么样子我并不知道,但我开始意识到他们绝对不会是像国内报纸上所刊登的漫画上那种滑稽可笑的形象。无论他们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他们却都嗜血、凶猛。看着那倒下去的一个个高大的美国士兵就都知道了。”
说罢爱德华用大拇指刮了刮嘴角继续道:“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入伍成为了士兵,那么无论是你的身体与人格便都不属于你了,你的生命属于国家,属于民族,属于身背后的所有人,也可能属于一个政客。我们没有收到过伍德罗·威尔逊友好接见,没有与那个看似温和的人握过手,但却要听从他是指挥不停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