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怪人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高抬起手,飞快将太刀在自己的掌中旋转一圈。
而后无情地将手中赤黑色的长刀,猛地刺向面前的春生。
赤黑色的刀刃尖端行将刺中春生胸口的最后刹那,春生的周身,忽得突现出几串幽蓝色的电光。
只一瞬间,爆发的电流猛地弹开迎面刺来的太刀。
旋即春生猛地朝着后侧一蹬腿,借助着能量爆发带来的强劲反冲,眨眼的功夫就跃出数米的距离。
他双膝弯曲,勉强平稳地落地,抬起头注视着面前不远处的面具怪人。
对于春生忽然间启用的异能,那怪人的眼神全然没有任何变化。
仍是腥红的两圆,其中带着麻木的杀气和愤恨。
眼神的再次对视,让春生纷乱的脑海里勉强又挤出两个词——
快跑!
出于本能地,春生转而又沿着身后来时的道路狂奔起来。
尽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如果说刚才是因为那家伙手里有刀,而且似乎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
那现在,自己也已经记起了异能的使用方法,难道就真的一点与之一战的可能性都没有吗?
不知为何,春生的心底升起一种熟悉的浓烈屈辱。
只要和那家伙的眼神对上,身体和潜意识就会本能般地感觉到害怕。
总是他再有想要与之一战的念头,身体也完全只会像被猫抓的老鼠一样疯狂逃窜。
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
既然已经决定跑了,那不如就想尽办法彻底甩掉那家伙吧?
有了电光的加持,春生的速度相比于之前增幅了不少。
但即便是这样,身后的面具怪人也仍旧紧咬着春生穷追不舍。
春生咬着牙,看着道路两旁的路灯飞快地移动至自己的身后,听着双脚踩在浅雨中的密集响声。
寒风吹拂,雨落连珠,雷声轰鸣。
脑海中错乱的画面和声音仍旧不停地翻涌。
渐渐地,春生再次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剥离开来。
身体如同机械一般,继续不眠不休地朝着前方狂奔,和身后的假面怪人保持着近乎不变的距离。
至于意识,则开始在混乱的记忆中游离,甚至开始听见来自不属于当前环境的声音:
“小子?小子!春生?醒醒!”
“时间不多了!”
这是潜藏在春生记忆的空白深处,于此刻的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安……安无……
不对?什么是“安无”?
春生的嘴里低声呢喃,脑中的直觉却前所未有地轰鸣起来。
自己绝对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我一定是知道“安无”的,我也一定认识后面那个家伙……
渡鸦、渡鸦客、异能者、恶魔、安无、天狗面具……
纷乱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排列成一线。
直到最后,伴随着一道天崩般的鸣声,春生只感觉脑海中也跟随着闪过一道幽蓝色的电光。
他眨了眨眼睛,意识再次回到了身体中。
原来是这样吗?
我在做梦……
……
春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确信自己已经想起了所有被自己忘记的事情。
渡鸦和渡鸦客一直存在,就是神州为了对抗恶魔这类超自然生物的威胁而建立的特别对策……
而他本人,根本就不只是一个平庸无为的网管,除此之外,他更重要的身份——
是为了神州的民众,奔走在对抗恶魔前线的渡鸦干员狩魔人,代号“太华白虎”。
他根本就没有过所谓安定平静的生活,甚至直到刚才,他们还在为了一个半小时的倒计时豁出一切。
脑海中逐渐清晰地浮现出一段声音。
那是他们几人第一次深入地下巢穴时,怪诞虫曾经通过诡异的隔空传声影响过他们的视听。
当时,在毫无防备地向众人介绍情报的时候,怪诞虫就曾经亲口和他们说过:
“只要脑中的障一时不除,他们就会永远被困在混沌的噩梦中,一遍又一遍地被迫去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永远不得安宁。”
但凡沾染上障,身体和精神就势必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怪诞虫的双重影响。
而对于精神层次的污染来说,感染者将会在怪诞虫的力量下被永久地禁锢在噩梦里,直到自己的意志彻底崩溃,完全迷失在梦魇中。
该死。
春生咬着牙,脑海中的记忆飞快地闪回。
当初在脑海中莫名其妙听到怪诞虫的声音的时候,他就应该反应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