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跟夫人说一件事。”
“殿下请讲。”
萧梓璘沉思片刻,说:“三年前,北境逍遥王病逝,其实,他是被人刺杀而死。凶手由谁主使,无须我多说,想必夫人也想到了。
夫人一家与逍遥王府并没有生死恩怨,可逍遥王却因此事而死,而逍遥王府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夫人没必要仇视逍遥王府,此事闹开会对夫人一家不利。”
周氏本想跟萧梓璘说前天逍遥王府的下人上门送礼、恶意侮辱之事。想到连洁县主已是他的侧妃,根本无是非公断可讲,就觉得多说无益了。
“妾身明白,恭送临阳王殿下。”
端午节当日,汶锦拿着明华郡主的请帖、带着厚礼去了镶亲王府。
王府的门人把她挡在门外,说请帖上的日期写错了,明华郡主宴客的日期是明天,让她明天再来。门人见汶锦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又装模作样跟她道了歉。
汶锦笑了笑,说:“有劳贵仆将我带来的礼物收下,并呈给明华郡主,这是礼单。端午节不同往日,礼物既然拿来了,就不会再拿回去,免得秽气。”
门人见汶锦出语大气,不敢造次,赶紧点头应是,恭送她离开。
不管镶亲王府宴客的日期是不是写错了,她来过了,礼也送了,就不可能再来第二次。不管谁问起,她都有话可说,因为写错宴客日期是很丢脸面的事。
她没打算第二天再去镶亲王府,闲来无事,本想赖床懒睡。可一大早,海老太太就派打发下人来传话,说今天让周氏和汶锦陪她去镶亲王府做客。
周氏不想去,没想到她们母女刚用过饭,老太太就带人亲自过来了。
今天海家要去镶亲王府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府里的六位姑娘和大太太、四太太,海老太太连叶姨娘和秦姨娘都带上了。
而且她们个个一身簇新,花枝招展,一看就是去参加很隆重的宴会。
海老太太见周氏母女不想去,心里着急。她怕事得其反,不敢用规矩礼数压周氏,只好言劝慰。周氏看她反常,心中疑虑更深,就想果断拒绝。
“娘,有老太太亲自带我们去镶亲王府做客,又有老太太亲自坐阵,你还担心什么?”汶锦给周氏使了眼色,又说:“这京城中的人跟我们不熟,又有谁不认识老太太呢?当年公爷和镶亲王打架之事,公爷都不计较了,你还担心什么?”
海朝和镶亲王为一个戏子在大街上大打出手,两府的人打得不可开交,海朝和镶亲王都亲自上手了。这件事闹得很大,惊动了整个京城,气得皇上骂了娘。
皇上训了他们,罚了他们,又以为老不尊格外警示了海朝。
那天,海四姑娘出生。海朝认为海四姑娘给他带来了霉运,很不喜欢她。
封县君之前,海四姑娘连个从“王”旁的正经名字都没有,当然也族谱无名了。后来皇上赐封她为琇滢县君,她的名字就叫海琇了。
这是柱国公府极不光彩的一件事,汶锦轻松提起,倒令海老太太尴尬起来。
周氏笑了笑,说:“我是胆小怕事没成算的人,真怕镶亲王一时气怒,把我们扣到府里,再约国公爷打一架。不管谁对谁错,真是这样,脸面可丢尽了。”
海老太太暗暗咬牙,假笑道:“你们母女快去收拾吧!别让人都等你们。因天的宴席是按李太贵妃的意思办的,宾客不少,我们不能去晚了。”
周氏和汶锦互看一眼,到内室更衣梳妆,又仔细商量了一番。
今天到镶亲王府做客肯定没好事,她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以不便应万便。带上凤球,让她先传消息给萧梓璘,她们母女就备无患了。
到了镶亲王府,才知道今天来赴宴的客人很多,热闹隆重丝毫不逊于陆太后在宫办的宴席。京城中的贵妇贵女除了在宫宴中丢人的叶夫人和苏涟,差不多都到齐了。连英王府和平王府都有人来,铭亲王妃和清华郡主也来了。
上次宫宴,李太贵妃没露面,镶亲王府里连最爱热闹的明华郡主都没去。今天镶亲王府设宴,铭王府却来人了,看来这镶亲王府的脸面确实了得。
汶锦在清华郡主引荐下见了明华郡主。明华郡主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也没有难为她的意思,就是一副丝毫不看在眼里的神态。
“别在意,她就这副德性,不敢把你怎么样。”清华郡主轻声的安慰。
汶锦笑了笑,问:“郡主这几天见苏滢了吗?”
“宫宴散了之后,她去见了太后娘娘,说了她的嫡母和嫡姐要害她同,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事。太后娘娘知道她不敢回家了,就留她在宫中住了几天。
端午节前一天,我带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把她送回了锦乡侯府。我软中带硬把话说明了,若叶夫人不知收敛,还想报复,太后娘娘自不放过。”
“有太后娘娘倚仗,想必叶夫人连同端淑大长公主都不敢再施手段。”
清华郡主点点头,说:“苏家老太太也是明白人,她会护着苏滢。”
“苏老太太确实是明白人,可她能护苏滢几天?”
苏滢年纪不小,在苏老太太有生之年,能寻一良人嫁了,就逃出了叶夫人的掌控。可苏滢是心高之人,又受身份限制,想找中意的人谈何容易?
“放心,还有我呢。”清华郡主顿了顿,又说:“听说你昨天来镶亲王府,被拒之门外了,昨天过节,不是登门做客的日子。可苏老太太这明白人昨天一早就三次递牌子进宫见贤妃娘娘,惹得皇上都不高兴。
太后娘娘说苏老太太肯定有急事要亲禀贤妃娘娘,才让她进来了。贤妃娘娘也很无奈,说尽快让她走,可苏老太太呆到天黑才出宫。”
汶锦手捂前额,掩住眼底的阴笑,“如太后娘娘所说,她进宫肯定有急事。”
叶夫人一派把苏滢逼急了,苏滢为了自保,也想反击,自会把叶玉柔的儿子不是苏宏佑亲生、有可能是废太子之子等事告诉苏老太太。
现在苏家除了苏老太太,就苏贤妃一个明白人了,她不找苏贤妃,能跟谁商量此等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她端午节进宫实属无奈,晚一步就有可能获罪。
“今天苏滢没来吗?”
“锦乡侯府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们家的人哪还有脸面、有心情出来做客?”
汶锦暗哼一声,问:“苏涟的事怎么解决了?”
“苏老太太要把苏涟送到家庙里,直到老死再出来,锦乡侯也同意了。可端淑大长公主不同意,她认为把苏涟送到英王府妾更合适,叶夫人听她的。
我估计叶夫人一派会上风,毕竟端淑大长公主不顾脸面,做也这个决定不容易。我知道你想问苏滟的事,锦乡侯府上下都为苏涟忙活,谁还顾得上她?”
苏老太太要把苏涟送到庙里,其实是真心为苏涟的前途考虑。等这件事风头过去,平静几年,苏家可以把苏涟接出来,在外地找个富足的人家嫁了。
端淑大长公主竟然让苏涟到英王府,给年近古稀的英王为妾,叶夫人居然听她的。英王还有几年好活,他一死,他那些无子女的妾室们会是什么结局就不言而喻了。除非苏涟能给英王生个儿子,将来分一些微薄产业,母子俩过日子。
汶锦一直在想端淑大长公主做出这个决定的出发点,也顾不上想苏滟的事了。闹到这种地步,谁也帮不了她太多,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清华郡主见汶锦发呆,知道她为苏滟的事忧心,想逗她几句。
她刚要开口,就有丫头来传话,说李太贵妃请众人到正堂去,有事要说。
汶锦和清华郡主到了正堂,找到了周氏和海家女眷。
看苏氏及海老太太等人阴鸷得意神色,汶锦感觉不安,悄声问周氏。
周氏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开席之前让人聚到正堂,只是她有备无患,心里有底。
镶亲王妃和明华郡主扶着李太贵妃坐到正堂主座,众人赶紧施礼请安。
李太贵妃比陆太后还要雍容华贵几分,说话倒是很和气。她让众人免礼,又请几位身份尊贵且年长的女客坐了。海老太太有幸得了一个座位,自是喜出望外。
“太贵妃娘娘有什么话要训导,直接让人传话就是,今儿在场的人谁还敢不听?把众人叫到一处,您要亲自训话,我们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真有会溜须恭维的人,话说得合情合理,捧得李太贵妃也很舒服。有人带了头,众人也都跟着恭维,一时间,正堂响起说笑、讨喜、凑趣声。
众人正一团和悦,李太贵妃突然冷哼一声,轻蔑阴鸷的目光投向汶锦。汶锦不由浑身一颤,周氏赶紧挡住汶锦,清华郡主也紧张起来。
“琇滢县君,你可知罪?”
该来的躲不过去,担惊害怕无用。此时,汶锦心里反而慢慢平静下来了。
“小女不知,请太贵妃娘娘明示。”汶锦慢腾腾跪下,面色坦然自若。
“你这个贱人,还敢说自己不知罪,本郡主抽死你。”
明华郡主抽出皮鞭,抡起来就要打汶锦,鞭子没落下,就被一根草绳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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