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汶锦闭上眼睛,等待鞭子落下,此时她的面容和心潮皆如止水般平静。
她有御赐的封号,别说明华郡主,就是李太贵妃下令打她,也要有充足的理由、充分的证据。她有直接上书皇上和陆太后的权力,可以直接申诉。
就算镶亲王府和李太贵妃以明华郡主不懂事为由辩护,只要也坚持,明华郡主肯定讨不到便宜。明华郡主猖狂习惯了,肯定不会考到这些。
鞭子没落下,被一根草绳缠住了。听到众人惊呼,汶锦才睁开眼睛。
用草绳缠住鞭子的人是凤球,刚来伺候周氏不久的一个丫头。
凤球一身普通丫头的打扮,身材又壮实,一看就是低等丫头。她居然敢阻拦明华郡主打人,真是不要命了,不说别人,就连清华郡主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汶锦抬起头,看到凤球一脸淡定,松了一口气。
单看凤球如此平静,汶锦就知道她绝不是愚忠护主的傻子。她之所以敢阻止明华郡主,是因为她有坚实的后台,根本不把明华郡主和李太贵妃放在眼里。
周氏被别有用心的海老太太等人带到镶亲王府赴宴,看上去毫不在意,看到汶锦即将挨打也不惊急,就是因为有凤球在。
凤球的主子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贱人,你敢拦本郡主?”明华郡主的鞭子被缠住,用尽力气也没抖开。
“真是烦人。”凤球突然松开草绳,明华郡主差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明华郡主破口大骂,又要抡鞭子,被李太贵妃以眼神制止了。
凤球是伺候周氏的,敢在镶亲王府当着李太贵妃阻拦明华郡主,并不是愣大胆,而是有恃无恐。换句话说,她根本不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包括李太贵妃。
所以,李太贵妃在不知道凤球的后台是谁时,不会跟凤球一般见识。
“有话就说,别动不动就撒泼。”清华郡主很不愤,上前去扶汶锦。
李太贵妃冷哼一声,“清华,你也太没规矩,我说让她起来了吗?”
清华郡主很不愤,看到铭亲王妃给她使眼色,才很不情愿地退下了。
李太贵妃年幼时就骄纵猖狂,很不情愿地嫁给先皇做侧妃,又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她费尽心思,她的儿子也没登上皇位。因此,心里藏了太重的怨气。
相比李太贵妃,陆太后却是一个胜利者。她的出身、才情和样貌哪一样也比不上李太贵妃,可她自从嫁给先皇,就一直压着李太贵妃。
陆太后经常告戒铭亲王妃和清华郡主等人,要规避李太贵妃的锋芒。一重身份就能压她一辈子,让她直到老死也逊人一筹,在小事上让她一步不伤根本。
在朝在野,不谈身份,单说口碑和声望,李太贵妃永yuǎn比不过陆太后。
大势已赢,一些小事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这正是陆太后的聪明之处。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明华郡主冲清华郡主咬牙冷哼。
清华郡主强压怒火,说:“回太贵妃娘娘,琇滢县君是圣上钦封,在西南省时,她曾任治河监理,对治理罗夫河贡献不小,还请太贵妃娘娘……”
李太贵妃眯起眼睛,怒问:“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你皇祖母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我跟琇滢县君无私仇私怨,惩罚她也是按规矩办事,用得你来教吗?”
汶锦冲清华郡主感激一笑,微微摇头说:“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想必公道也自在人心。太贵妃娘娘教导我规矩,让我认识自己的罪过,定不会随意冤枉。
只是我确实不知自己所犯何罪,无人明示,只会继续僵持,耽误太贵妃娘娘的时间。还有,若太贵妃娘娘想治我的罪,应该通过官府和太后娘娘。”
“你这个贱人……”明华郡主又要抡鞭子,见李太贵妃瞪她,马上就安静了。
李太贵妃在镶亲王府给汶锦下马威实属无奈,传出去,必会有人说她倚老卖老、仗势欺人。可她已忍无可忍,再不发作,她这口气更争不上来了。
能把京城的贵妇贵女聚在一起的聚会不多,她必须抓住今天这个机hui。
“没想到琇滢县君的嘴竟这般硬,在镶亲王府,当着哀家的面还敢狡辩。也罢,哀家看你年幼,就训导你做个明白人,只是哀家训导人可是有代价的。”
汶锦触到清华郡主给她使眼色,让她服软认罪,她微微摇头,暗哼说:“敢问太贵妃娘娘训导的代价有多大,若小女负担不起,就不劳驾太贵妃娘娘了。”
“你胆子真不小。”李太贵妃暗暗咬牙,她没想到汶锦敢这样对她说话。
看到汶锦这般神态,李太贵妃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几十年杳无音信的人,心里顿时感觉不妙。她又看向周氏,仔细端详,越看越感觉心里不舒服。
周氏上前施礼,说:“若太贵妃娘娘不直言我女儿的罪过,非让我们猜,我们母女只能说恕不奉陪。我们母女都有御封加身,镶亲王府的势力就是再大,也不敢要我们母女的命。今天走出镶亲王府的大门,我们自会到顺天府请罪。”
明华郡主被人捧习惯了,今天落了面子,忍得很辛苦,听到周氏的话,她气得直跺脚,“你们今天休想走出镶亲王府的大门,来人,给我把她们绑了。”
李太贵妃和镶亲王妃同时瞪向明华郡主,准备动手拿人的下
主,准备动手拿人的下人也消停了。
周氏是不示弱的人,今天心里有底,更不会被明华郡主的气势吓到,她冷笑道:“清华郡主和明华郡主都是亲王府的郡主,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凤球撇嘴说:“有些人就是欠揍,可能是知道我三个月没打jià、没打人了。”
“狗奴才,你敢在镶亲王府猖狂?”明华郡主自幼脾气就大,这些年千恩万宠也确实把她惯坏了,今天没抽汶锦几鞭,她都快憋死了。
凤球只是奴才,不象周氏和汶锦都有御封,她就想拿凤球开刀。
她鞭子抡起来,才知道自己选错了发泄的对xiàng,而且是大错特错。
明华县主的鞭子朝凤球抽下来,凤球轻飘飘躲过,顺手甩出一条汗巾。汗巾不只缠住了鞭子,还缠住了明华郡主,而另一头则握在凤球手里。
“挂哪里?”
周氏皱眉道:“哪儿也别挂了,把人放了吧今天镶亲王府宴请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宴席没赴,就让人看了这么大的热闹,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李太贵妃想给汶锦下马威,没想到汶锦和周氏都没有惧怕请罪的意思,还把她晒起来了。看样子,周氏母女是不准备给她台阶了,这令李太贵妃懊恼气闷。
铭亲王妃推了周氏一把,又冲李太贵妃陪笑道:“太贵妃娘娘肯训导晚辈是她们的福气,任是谁也该感恩戴德。可周夫人和琇滢县君都不知道自身犯了什么罪,说不定这其中真有误会,不如太贵妃娘娘就多教导她们几句,跟她们直说。”
“请太贵妃娘娘明示。”周氏接到铭亲王妃的暗示,也摆出示弱的态度。
汶锦挑嘴轻哼,行礼道:“请太贵妃娘娘明示。”
李太贵妃问汶锦可知罪,问话的态度很强硬,就象她真的犯了大错一样。
周氏和汶锦都不知道她们怎么惹上了镶亲王府和李太贵妃,看到铭亲王妃给她们使眼色,她们才意识到现在是无风偏起浪,她们被人无中生有陷害了。
向李太贵妃低头是想尽快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不想再僵持下去了。
李太贵妃瞪了镶亲王妃和明华郡主一眼,心里更加气恼。这母女二人一个象个闷葫芦,一个脾气粗横火爆,都是不会看势头的笨人。
她们要是善于周旋,她也不至于被周氏将了一军,变主dong为被dong。
“不是哀家不想教导她们,是她们太不懂规矩,居然对哀家无礼。”李太贵妃处处争锋习惯了,被周氏母女弄得很没面子,她还是要占上风。
“柱国公夫人,你替哀家说。”
周氏和汶锦互看一眼,心里都明白是被柱国公府的人陷害了。海老太太等人究jing给她们母女挖了什么陷阱?还值得借助李太贵妃和镶亲王府力量。
海老太太很犹豫,一脸讪笑,不知该如何开口。当着这么多人,也她把那件事说出,就算能彻底打压汶锦和周氏,她也会背上欺负庶房媳妇和孙女的骂名。
“我来说。”苏氏早等不急了,要做出头鸟,看到海琪给她使眼色,她又换了一副谦恭的笑脸,“禀太贵妃娘娘,就由妾身替我们家老夫人来说吧”
“好,详细些。”
苏氏清了清嗓子,说:“那日在宫中赴宴回来,妾身就听到了一些闲话。说外面有人传言临阳王殿下求太后娘娘把柱国公府二房嫡女指给她为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