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陈学慎便顺着陈中慈使的劲,跪下来感谢公公跟毛建立。
没等他们一家起身,县令大人也顺着给了五十两银子贺喜,然后陆陆续续便有人跟着过来给了贺礼,场面忽然有些失控,原本是郡王的嫡子满月之礼,到了现在却让郡王弟弟喜得贵子的风头盖了过去,让郡王妃恨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孙谨一眼瞥到抱着孩子发出凶狠眼光的郡王妃,便猜到了女人的小心眼,也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加不管不顾。
“好了,快起来吧,杂家说不得哪一天有机会到上原县,到时候,杂家也想看看,你们家那个生病的儿子,好了没有,照着这孩子的一脸兴旺之象,你们家将来必定安康富足啊!”
孙谨公公的这番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孙谨公公是在敲郡王的警钟了。也是,郡王妃刚刚的眼神太过毒辣了,恨不得把那一家三口看出一个洞来,这下惹公公不高兴了吧?
陈中慈顿时感激涕零,心里也明白了这位得势的公公在有意保护自家,顿时更加对陈学慎这孩子有了感激之意,发誓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必定不辜负今天在座所有给自己支持的贵人,尤其是这个公公。
最后这一天,郡王府的满月酒宴草草了事,郡王恨的内伤也不敢表露,就怕公公发怒起来,再不是警告,而是直接告密自家造反可就死的冤死了。
孙谨心满意足的被众人吹捧着离开,郡王亲弟弟一家三口,离开郡王府之后,都是一身轻松,当即雇了一辆牛车,赶回上原县。
毛建立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有了好的归宿,又有公公特别的那番话庇护着,再加上今天他们家得了这些贺礼,应该能让那个孩子过上安稳日子了。
如此,也算是替亚楠还了那孩子的一番人情吧!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跟亚楠说了,免得她心善难受。
再说亚楠的三姑父,在他回家之后隔天拎着两个包裹过来了,脸色并不太好。子玥得知相公来了,急迫的奔出去。
“爹,娘,我,现在算是分家了。只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分到,娘说他们把梁家最好的绣娘分给了我,便宜我了,让我不仅仅给她前面答应的二十两银子,还要每一年给爹娘他们三两养老的钱,我答应了,村长做了见证,也立了文书。
爹,娘,我知道这样分家,苦了子玥,但只要能分家,将来一定能好起来的,我现在就进城做工,能不能让子玥跟孩子先住你们这半年?”
梁家明一脸的晦涩,昨天回去之后,没有想到爹跟大哥会联手要打自己,娘跟大嫂也在一边帮着。
若是从前,自己会忍着的,但想到子玥含泪的眼,这一次谁也拦不住自己分家,所以自己即便面对爹娘大哥大嫂,也动手还击了。
这才让他们怕了自己,答应分家。弟弟站在一边指责我这个哥哥不孝,我心里比冰还凉,这就是自己一房努力挣钱供出来的秀才弟弟?
自己冷笑对他,若是自己不分家,也不会再为全家人挣一文钱,更别指望自己手里二十两会给娘帮他娶妻,因为他最不配,从此自己出家,跟子玥和离,孩子留给家里抚养,谁敢害了儿女,便让子玥大哥给孩子报仇。
这才让弟弟恐慌起来,跑去把爹娘大哥大嫂安抚住,有了这样的分家。不仅仅是净身出户,还背了二十两银子的债,借岳父的二十两,将来一定要还的。
“好,虽然是净身出户,但好歹也分家了,以后你们小两口才能有好日子过,暂时在家歇一晚,明天再进城做工去吧!”
爷爷对这样的结果,倒也满意,他们梁家从前自己没有弄清楚,到了现在如何还不知道他们梁家的贪婪?幸亏家明还是个好的,不然真对不住女儿。
好吧,没有家产就没有家产,他们梁家对家明做的越是绝,家明就越是会好好对待子玥,将来才不会被梁家三言两语的又哄回去。这样也好。
子玥定定的站在正堂门外,听着里面爹跟相公的对话,泪如雨下。
终于分家了。嫁给婆家整整八年,终于分家了,最初进梁家的两年,因为觉得裸嫁过来,深感歉意,便说动相公,迟两年要孩子,这样也好多做些绣活,贴补小叔子读书。
即便这样,当大哥中举之后,没有为梁家带来任何好处之后,自己就明显感觉到婆婆大嫂小姑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以至于到后面越来越严重,动辄甩脸给自己看。
自己生儿养女,除了生他们的三天里,是没有绣活的,哪一天自己都不能歇手,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婆婆定死的,不到子时不给睡觉,家里婆婆大嫂小姑,时常轮番突击检查。天只要微微发亮,就要起来接着绣,日复一日的绣,总想着小叔子考中举人的时候,自己就好了。也偷偷想过有一天能分家就好了。
自己所有绣活,全部给婆婆拿去县城卖,自己根本看不到绣活的一文钱,即便这样,自己还是被婆婆万分嫌弃,自己每晚每晚都感到很累很累,累极了的时候,会忍不住的窝在相公怀里哭一阵。
没有想到,家明他不负自己,真的分家了!哪怕是净身出户,也是好的,日子有盼头了。呜呜呜!
亚楠看着三姑如此激动,哪怕她们夫妻被婆婆扔了出来,哪怕她们还背了二十两银子债,三姑的神态里,还是充满了激动的喜悦。
甚至连她婆婆说分给了三姑父一房最好的绣娘这样的话都无动于衷,这说明三姑平时受的委屈更甚啊!
三姑的委屈,或多或少有爹的缘故,但真正的根子,还是在梁家人身上,若是他们不是抱着攀附爹讨好爹的想法,又怎么会在失落后如此糟践自己三姑泄愤?
三姑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她渴望的分家,哪怕是一无所有的出来,也激动异常。
三姑跟三姑父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亚楠左右为难着,想着要不要帮三姑一把,让三姑父别去省城做工,不如就在县城跟着二舅舅做月饼。
可自己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即使是要帮三姑,最好也还是让三姑父出去一趟,这是他一心想要的给三姑的回报,哪怕他出去之后,没有挣多少回来,也是他努力过了。
不劳而获腐蚀人心啊!爷爷奶奶留下子玥姑姑娘三,这已经是在帮助三姑父了。帮的太多,也许不一会好,等等看吧,自己对这个三姑父还是抱有一点点戒心哪!
虽然他能为了子玥姑姑动手打她大嫂,虽然他能有魄力净身出户,但自己还有一丝丝担心。
担心有一天,他忽然回首,感觉他对不住他爹娘的养育之恩,便会将今天的分家之举,全部怪罪到三姑身上,或者是爷爷奶奶身上。毕竟分家这件事,是自家坚决要求的,也是出钱出力谋划的,但愿三姑父的心,能始终如一。
还担心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不能接受岳父一家如山的恩惠,这也许会压垮他,又或者会引发他内心反弹,这都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暂且等等再看吧,家里大人既然都愿意帮助三姑,三姑跟孩子不仅仅有吃的有住的,还有机会识字,总之,不着急自己出手。
第二天凌晨,三姑父在三姑依依不舍的送别下,只身奔赴省城做工。留下了妻儿托付岳家。
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二舅舅过来了,昨天二舅舅夫妻两人已经将家里的月饼烤炉全部送到了县城的那个铺子,也在毛掌柜的帮助下,收拾妥当,今天便可以把亚楠接过去,铺子已经随时可以开张了。
爷爷奶奶对亚楠二舅舅是极为感恩的,听二舅舅说要带亚楠进城,也自然答应,如此,亚楠便心情激动的跟着二舅舅一起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二婶还追出来,拿来亚楠的小披风,说是入秋了天凉。让亚楠好一阵感动。其实自己真不怕这点凉,自己怕的是热。但二婶的关心,还是叫自己窝心的。
亚楠并没有发现二舅舅曾经诶过外祖父的狠打,外祖父打的时候,并没有打二舅舅的脸,他也不希望被外人看出来自己打过儿子,他只要儿子怕了他就行。
好在二舅舅伤的也是皮外,两天下来,好多了,二舅舅还嘱咐一家人,绝不能告诉亚楠,免得亚楠听了又生气又伤心。
一路上,二舅舅看着亚楠,欲言又止,昨天自家把月饼跟烤箱搬到县城铺子的时候,看到了铺子里里外外被装修的瞠目结舌。
最可怕的还是亚楠的那间闺房,娘子看过之后,嘴唇发抖,亚楠柜子里面的衣服首饰,至少值几百两。连亚楠的床也是上百两梨花木的架子床,鲜丽的丝绵被面,柔软的棉花,无一不叫人感到颤抖。
幸好自家打算住的屋子,装修的没有这么夸张,但每一间屋子也配齐了家具,志娴的屋子也配置了梳妆台,里面摆放了些许银饰,最少几十两银子。
两个儿子的屋子,还配置了书桌,笔墨纸砚俱全,这让自己一家都感到了惴惴不安,但东家说的极为明确,这是为亚楠做的,他这个二舅舅也不好婉拒,就等着亚楠过来再说吧。
“二舅舅,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话啊?”亚楠坐在牛车上,见二舅舅总是一副想说也不想说的样子,便主动询问起来。
二舅舅看了一眼,赶牛车的赵家坝的老汉,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就怕被这个老汉又传回村里,等会到了县城,不要他到铺子,免得他多嘴。
亚楠跟自己卖鸟换钱的事,连自己村子都知道了,可见这人的嘴实在是欠的很。不过这一次倒是可以借他的嘴,把自己一家在县城卖月饼的事,给圆过去,免得被人胡乱猜测。
“二舅舅前几天遇上一个好心的东家,他说让我经营他县城的铺子,回头二舅舅挣了钱,也能天天带你吃好吃的了。”
亚楠小嘴张着,二舅舅这是在利用这个赶车的传声筒?圆了二舅舅一家在县城卖月饼的事?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要天天吃大肉包,还要吃鸡大腿,还有,我还喜欢吃你上次带我吃的狮子头,还有,还有缘来酒楼的玫瑰酥!”
亚楠憋着笑,配合着二舅舅,故意说出一堆惹人嘴馋的好东西,竟然惹的赶车的老汉狠狠咽了几下自己口水,果然被亚楠刺激了。
二舅舅瞥到赶车老汉的囧样,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好好,等二舅舅挣钱了,就都依着你。”
到了县城,天完全亮了,但县城里面的铺子除了卖早点的,都还没有开张。在离亚楠铺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二舅舅带着亚楠下了牛车,避开了老汉,来到了亚楠铺子面前。
呃?亚楠看着面貌一新的自己铺子,忽然有种走错地的感觉。
“亚楠来啦!”二舅母早就带着孩子等着亚楠了,这会见到亚楠,竟然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激动之感。
亚楠被二舅母志娴各牵了一只手,进了自己的铺子,亚楠刚刚才扫视了一眼铺子柜台跟供客人坐着休息的桌椅,就被二舅母迫不及待的拉进了铺子后面的院子。
呃?烤箱这样放置的?也好,这样就着院子一面墙,盖了一个车棚一样的简易房,倒是正好可以当制作月饼的作坊。
“亚楠,先别看这边了,去看看你的闺房!”二舅母到现在都不敢想象,这是东家给亚楠准备的闺房,也太,太吓唬人了。
呃?亚楠真的有些傻眼,这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啊?上好的梨花木的架子床,鲜丽的丝绵被,粉红的纱帐,柔软的床褥。枣红的梳妆台上面匣子里面摆放着了两套头面。
一套是银饰为主的头面,一套是金饰头面。还有玉镯子玉簪子,亚楠初步估计一下,这些首饰总价值最少几百两。
亚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各种猜测,冷静下来,暂时不看自己这边了,去看看二舅舅他们屋子有没有缺的。
二舅舅二舅母两人看着亚楠见到她闺房里面的这些贵重物事后,竟然如此冷静沉着,顿时感到了羞愧不如。
当亚楠看到二舅舅跟表哥表妹的屋子,什么都不缺,配置也算精致的时候,心里有数了,整个装修,毛建立在自家铺子至少花了一千两。
不论毛建立出于什么动机,这些都是他对自己示好的表现,自己收下就是,自己不会亏了他的。后面有的是机会跟他合作挣钱。
“亚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二舅母看着一脸沉静的亚楠,忐忑的问出来。二舅舅也是一样不安的表情。
“不要紧,都是毛爷爷的一片心意,我们好好卖月饼就是,说不定我们还能跟毛爷爷一起合作卖月饼呢!”
亚楠站在院子里面,背对着铺子,看向对面的几间装饰不菲的屋子,笑着安抚二舅舅一家人。
“好好好,亚楠这话说的好,今天毛爷爷也不请自来了,亚楠,毛爷爷可真的要跟你们合作呢,省城那边若是你们有意,不如多做一些月饼,让我们家带去省城帮你们卖?那边的贵客比起宝庆县城,可是多多了。
我们宝庆县所有的世家官人商家,数得上来的也就那么百来家,但是省城的富人,可就多多了,到了中秋之际,互相之间赠送月饼,自然也是越有面子越好,相信你们家的月饼在省城一定能大卖。”
“好啊,那我们就跟毛爷爷一起挣省城的钱!”亚楠当即答应下来。
虽然毛建立买了自己月饼方子,但是他已经将方子转给了孙谨公公,他是不可能有胆子自己照着方子去省城做的卖的,这是极为抵触孙谨公公的事。
但若是帮着自己卖月饼的话,他就一点也不抵触孙谨公公了,一来自己卖方子的时候,就特别说明了自己拥有在县城跟省城卖这个月饼的权利,二来孙谨公公算是对自己特别有缘分的,毛建立只有打着帮自己卖月饼的大旗,他才能在省城卖月饼跟自己一起挣钱。
本着有钱一起赚,顺便回报毛建立的想法,亚楠当即答应下来,天生二舅舅一家人也不可能去省城帮自己卖月饼,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和精力,跟毛建立合作是双赢局面。
二舅舅二舅母一脸惊诧的看着亚楠,跟着毛建立两人开谈合作事宜。两人互相客气的讨价还价,为的不是多占一些,而是少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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