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楚时期难出好诗一般,到了大定,精美诗词已是难得一见,文人借“诗词小道尔古文方为”之说,一门心思研读八股文……实有酸葡萄心理,一旦真有好诗妙词问世,还不是诸多解读唱和?就譬如冯过的那几首诗词,传唱度就极高,其人亦有“才子”之誉。又如新鲜出炉的《琵琶行》,便广受好评,人道“小童能唱《琵琶》篇”,“感人心者,莫乎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又用“叙事严谨、情节曲折、情感动人”十二字赞誉,可谓是一语中的。
总之,在业内人士看来,冯过的诗词文章俱长,有高调的资本,但这阕《青玉案》确是吓到别人了。
秦楚时,盛行一种相对于古体诗的新体诗歌——“词”,句子有长有短,便于歌唱。因是合乐的歌词,故又称曲子词、乐府、乐章、长短句、诗余、琴趣等。
它始于南朝梁代,形成于昌代而极盛于秦楚,可谓是文学皇冠上光辉夺目的明珠,在学的阆苑里,是一座芬芳绚丽的园圃,以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的神韵,与昌诗争奇斗艳,并称双绝。
终楚一朝,词作不知凡几,豪放派与婉约派各领风骚,写民俗节日的占了不小的比重。其中元夕词亦有不少,传唱较多的有吕渭老的《生查子.双鬟绿发齐》、晁端礼的《水龙吟.倦游京洛风尘》、赵磻老的《醉蓬莱.听都人歌咏以及柳三变的《归去来.初过元宵三五》等,尤以大文豪欧阳永叔的《生查子.元夕》广为流传,其中“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句最为甜蜜温馨、婉约浪漫。
元夕词写到欧阳永叔这里,可为同类词标杆之作,语言平淡,风味隽永,今昔对照,反复咏叹,清切而婉丽,后人实难有出其右者。
不曾想,三百年后的信州饶城竟然悄无声息的冒出了一阕新词,在极短的时间内风靡传唱开来,乃至于天下文坛公推为元夕词之首,冠绝楚定。
“悄无声息”四字绝非空泛的形容词,而是事实。若非一个偶然,怕是这阙词不会这么快问世。
任谁也想不到的是,事情起因居然是落在了冯迅身上。
迅哥儿过了年才六岁,眉眼如画,古灵精怪,聪慧灵动,别看只是垂髫之年,却是读了好几本书,除了《女诫》、《女孝经》、《列女传》、《女论语》这数本必读之书外,诗词歌赋亦有涉及。邻人都道,怪道兄妹情深,耳濡目染之下,小娘可继长兄“衣钵”也。
前日里跟随兄长逛灯市,认识了资家兄妹,资南嘉很是聪明伶俐的小冯迅,又约了她次日再游街市。因早应了董小宛及应素白之约,冯过并未随行。好在饶城向来治安稳定,又有资、冯两家的扈从随卫,倒是不虞有失。
是日,一行人走走逛逛,尽兴游玩,又在“绮丽馆”觅了间幽静雅室听歌看戏。
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秦楼楚馆,并非特指ji院,而是泛指歌舞场所,如“琼台”、“云想阁”与“绮丽馆”便是高档的娱乐会所,即便有特殊交易也不会在此间进行。否则,资南嘉也不可能领着冯迅在此观看表演。
期间,又有歌ji上台唱了欧阳文豪的元夕词,赢得掌声一片。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资南嘉轻声低吟,美目涟涟:“难怪有‘定曲之称绝者,不过得此法’之说呢,至六一居士后,元夕词绝矣。”
冯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偷偷的撇撇嘴,从兜里摸出一张叠的端端正正的纸:“南姐姐,这纸上好像写的也是元夕词呢,你看看呗。”
“拜读大作么……”资南嘉笑着接了过去,打开瞥了一眼,双眸一亮,看着冯迅,柔声道:“迅哥儿,这是谁写的?”
冯迅眨了眨眼睛,睫毛长长,很是淑女的问道:“这词写的可好?”
资南嘉叹息一声,神情复杂:“此词一出,世间再无元夕词了……自是极好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