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该死不该死，今天都要死了。”</p>
封云松澹澹的说了一句，便将腰间的佩刀解下。</p>
在丘凤珍紧张怀疑的眼神注视下，封云松却只是将刀抵在地上，双手压在刀柄上，目光静静的注视着紧闭的宫门。</p>
“不能进去？”</p>
丘凤珍望向周围那些已经露了面的淮右各家的人，在封云松的身后小声的询问了一句。</p>
“知府很想去替人收尸？”</p>
丘凤珍双眼一缩，连连摇头：“本府不想！”</p>
他是真的不想。</p>
这一次本来好好的，是皇太孙回中都得大事情。知府衙门上上下下，原本要尽的心思都还没有使上，皇城里就出了事。</p>
现在丘凤珍只求这中都皇城里面，是真的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可千万不能死。</p>
一个死错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p>
……</p>
“外头说不定已经在担心，我会不会杀了你。”</p>
小院里，酒席仍在继续。</p>
朱允熥品着桂花酿，吃了一口酱肉，笑着脸对一旁正与秋娘窃窃私语的朱允炆说了一句。</p>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在朱允炆怀里的秋娘，连忙涨红着脸低下头，将朱允炆推开。</p>
连忙又抬起头，看向说要杀人的朱允熥。</p>
朱允熥不禁失笑道：“二嫂放心，二哥这辈子定会长命百岁的。”</p>
秋娘眨眨眼，似乎是想要确认朱允熥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p>
朱允炆有些无奈，伸手掩着嘴轻咳了一声。</p>
秋娘这才反应过来，重新满脸涨红，带着几分娇羞扭身转头，便藏进了屋子里。</p>
“二嫂是个好女子，二哥你可莫要辜负了她。”</p>
朱允熥望着被紧紧关上的屋门，侧目对着朱允炆调侃了一句。</p>
这厮比当年还招人厌！</p>
朱允炆在心里骂了一句，脸色平静道：“中都的人，都在祈愿我不要死在他们任上。至于其他人……”</p>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失声轻笑道：“倒是我家秋娘，整日里都要对我骂上两句怎么不去死。”</p>
他这话一说出口。</p>
高仰止和白玉秀两人齐齐翻起白眼来。</p>
朱允熥忍俊不禁道：“那二哥你合该要再努力一些了。宫里头先前为文圣和茯苓准备的衣裳实在太多了些，回头我叫人收拾出来，都给送过来。”</p>
“作甚？”</p>
朱允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便张着嘴默默的眨了眨眼。</p>
等到他的脸上也如秋娘一般露出涨红色。</p>
朱允熥才又笑道：“炽哥儿最近就要成婚了，炳哥儿也快了。咱们家的兄弟们，一个个都要成家立业。</p>
成了家立了业，也就该考虑繁衍子嗣的事情了。不论天底下如何，这件事才是头等的大事。”</p>
朱允炆站了起来。</p>
在朱允熥疑惑的注视下，他径直的走到了一旁的杂屋里。</p>
在一阵叮冬叮冬的动静后，只见朱允炆脸上头上带着几率灰走了出来。而在他的手上，则是攥着两样东西。</p>
回了亭子里，朱允炆将手掌攥着的东西放到了朱允熥面前。</p>
“之前做的小东西，原本就准备这么一直放着，现在给你也算是合适。”</p>
朱允熥一时默默的露出笑容。</p>
只见朱允炆从那杂屋里，竟然是拿出了两只明显是给小孩做的木凋玩具。</p>
两只木凋皆被打磨的油光蹭亮。</p>
一只乃是四蹄可动的小马，一只则是双翅震动的翠鸟。</p>
这么明显的选择。</p>
朱允熥不禁抬头看向一旁又开始喝起酒来的朱允炆。</p>
“倒是要谢过二哥了。”</p>
朱允炆随意的摆摆手：“不过是闲暇时练习之作，算不得什么。”</p>
“二哥当真无所求？”</p>
“这酒若是日日饮，也是要耽误事情的。”</p>
“如此……孤便走了。”</p>
“草民恭送皇太孙殿下。”</p>
……</p>
“他现在真的只想过普通人的安生日子了。”</p>
出了炆废人的小院后，朱允熥脸色阴沉的低语着。</p>
只是声音，却还是传入到了高仰止和白玉秀耳中。</p>
两人对视一眼，皇太孙脸上的阴沉，很显然并不是因为炆废人想要过安生日子。</p>
果然，不等两人开口，下一刻朱允熥已经是开了口。</p>
“如此之下，那些人还要打他的主意，当真该死！”</p>
朱允熥捏着手中拿两只木凋，心中多了一丝怒火。</p>
高仰止轻咳一声，望着远处不时快速移动的锦衣卫和上直亲军羽林卫的兵马，低声道：“正因如此，朝廷更该继续推行新政，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将那些人给压下去！”</p>
朱允熥停下脚步，看向被白玉秀拖在后面的那只木箱子，眉心紧锁。</p>
“传令凉国公、西平侯，要他们做好准备。”</p>
高仰止眉头一挑。</p>
满朝上下，可能很多人都忘了，凉国公和西平侯这两位，到现在可都还领着数万京军在京外游荡。</p>
高仰止微微躬身颔首：“臣领命。”</p>
……</p>
小院内。</p>
人去楼空，只余笼舍里鸡鸭传来几声鸣叫。</p>
朱允炆便只是安静的坐在亭中，不时的动着快子，夹食那些基本都未曾动过的菜肴。</p>
秋娘则是已经从屋内重新走了出来。</p>
她到了朱允炆面前，便双手撑在膝盖上，拖着腮，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p>
“二郎……”</p>
朱允炆放下手中的快子，回头看向在这中都凤阳，日日夜夜陪伴着自己的女人。</p>
他的脸上露出了更多的温柔。</p>
“放心，咱们的日子往后会越过越好的。”</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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