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许纬辰就在衢州府衙里召见范承谟。范承谟依旧是身着一袭清朝一品大员的官服,头上依然是一根辫子。因为担心范承谟寻死,蒋一正从一开始就没有强迫范承谟剪辫。
许纬辰是习惯性的不冷不热的态度,请范承谟坐下,上了茶,便问道:“你是范文程的儿子?”
范承谟白了许纬辰一眼,没有回答。
许纬辰一皱眉,心知是因为自己直呼范文程的名字,这个范承谟在装逼抗议。因此也并不生气,继续问道:“你父亲已经死了,这事我知道,你大哥还在么?”
范承谟依旧是默不作声。
“我的意思是说,如今的范家,你做得了主么?”
“我范家没有不忠不孝的子孙。我在一日,就不会向你们投降,你便是杀了我,我三弟、四弟、五弟、六弟、儿子、侄子,没有一个会向你们投降。”范承谟的话貌似答非所问,其实也回答了许纬辰想问的内容。
“好啊,呵呵。”许纬辰不怒反笑,缓缓地说道,“范承谟,你是清朝的官,可抓你的不是我大明朝廷,是那耿精忠,我大明可不是你的敌人。”
“哼!”范承谟从鼻孔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我大清寰宇一统,四海之内敢兴兵谋逆者,都是乱臣贼子,你郑氏与那耿精忠又有何分别。”
“怎么能这么说呢?”许纬辰的脸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天下本是大明的,是满人兴兵入关,血腥屠杀我华夏子民,篡夺我江山社稷。我大明兴仁义之师,索回天下,理所当然。耿精忠是个反复小人,是他抓了你,而我们救了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将我们与那耿精忠相提并论?”
“大明失德,被李闯夺了江山,与我大清何干?我大清八旗入关,杀了李闯,为你大明皇帝报了仇,是你们应当感谢我大清才是。而你们呢?反而兴兵作乱,你们才是恩将仇报的那个。”
许纬辰越听笑容越灿烂,悠悠地说道:“哈,一口一个’我大清’,你还真把自己当满人了?”
“我大清天子至圣至明,如今满汉一家,何分彼此。”范承谟继续梗着脖子说道。
“好啊,说得好。”许纬辰说着,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又说道,“我听说,你以前当过浙江巡抚,在杭州时,去过岳王庙吧?”
“岳飞抗金,乃是尽臣节,是各为其主,我今效忠大清天子,也是尽臣节,你不必用岳飞来游说于我。”范承谟说着,把脸侧了过去。
“no,no,no,啊,这话你听不懂。我是说,非也非也。我问你有没有去过岳王庙,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岳王墓前跪着哪四个人的铸铁像?”
范承谟一皱眉,非常不屑地说道:“这谁不知道,是秦桧、王氏、张俊和万俟卨。这四人是杀害忠良的奸臣。”
许纬辰听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不过,这四个人只是害了岳飞这位大英雄,还没能完全出卖大宋江山。你说,要是有人引着清兵入关,做了出卖大明天下的奸臣,应不应该也给他铸个跪像?”
“你什么意思?”范承谟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许颤抖。
“我的意思是说,洪承畴这个引清军入关的,将来给他铸个跪像,放在崇祯陛下的陵前,你说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