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凌的嗓音深远而悠长,猩红的眸子在那一刻竟流露出温柔的色彩。
他在低唱,也在回忆。
苏言不知道他在回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惊叹于眼前这座时钟的——强大。毫无疑问,这座被福凌称为“大梦时钟”的小物件称得上“可怕”,扭曲认知,修改意识。
虽然在福凌的叙述中,它只是柔和的助眠器,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件助眠器的危险程度更胜于锋锐的武器。
但这令白莯难以置信,他与黎雨共事三年左右,多少对于人的精神有所了解。据他所知,即便是一位精神超能者,在不接近失控状态时,也是难以对他人的精神造成影响的。
而一位失控的精神超能者,近乎一场小型灾难。
现在,福凌说一座小小的时钟能做到失控状态的精神超能者才办得到的事情,这实在是令白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换言之,他们此刻在欣赏的是足以引起一座城市混乱的物品。
一件极度危险的物品。
收回落在时钟之上的目光,白莯仔细观察起这间简朴的实验室,他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着更为可怖的东西。
福凌放下时钟,瞥见了白莯的担忧,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您二位不必忧虑,这间实验室内的物品不曾流出。同时,它们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如在下之前所言,与这座时钟一样,这里所有的秘密道具都是有灵性的。”
听到福凌轻和的嗓音,白莯停下了环视的动作,略微侧过身体,使得自己的视线可以对上福凌猩红的眼睛,看着满面笑容的福凌,他说:“这很危险。”
福凌摇了摇头,走到另外一处,拿起了一支白骨制成的笔,说道:“恰恰相反,它们很安全。比您,比我,都要安全。”
福凌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骨笔,脸上露出回忆之色,“您猜这支笔是用什么制成的?它的功能又是什么?”
白莯盯着那森然的白骨笔,思索了许久,最终抿着嘴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也猜不出来。”
福凌微笑着,猩红的双眼似是看穿了白莯的内心,“您猜到了,只是您不愿意倾吐。其实您不必觉得罪恶,这支白骨笔确实是用人的肋骨制成的,由一位古老的存在。”
“这位存在是自愿的,在下找到这份素材时,他的碑上刻着——拿去吧,将我的一切都拿去吧。”
“这是一只愿望之笔,也是一支诅咒之笔。它将满足能够用它在虚空之中刻录下文字之人的一切诉求,无论光明或是黑暗。”
“但,只有一次。”
“它的灵性只满足一次使用。”
白莯皱眉,他最近总是在皱眉,因为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在发生,福凌的倾诉犹如挽歌,他像是在哀悼。
是的,他似是怀着这样的情绪制作出了这支笔,用逝者的躯骸。
和庙的对话让白莯以为福凌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家。但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瘦削的,修长的男人,再度藏进了黑暗的阴影里,神秘笼罩着他,白莯又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可以问。
于是,他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这支笔还未曾使用过?”
福凌点头道:“是的。它还未曾找到能够使用它的人。”
“可你是它的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