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心了?”诺森嘀咕但慌乱还是无法抑制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占满了头脑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他的预感一直很灵验年轻时至少有两次预知危险的能力救了他的命。
“回去。”诺森沙哑着嗓子说。
“你疯了?钱可不退。”柏潘不乐意他还盘算用那枚金恺撒去夜市淘几件便宜又实用的小物什。
诺森推开车厢前窗把身子探到车驾处“快回去。”他扯住柏潘的头厉声吼道。可怜的车夫痛得大叫。
拉车的马尥起了蹶子连蹦带跳车厢剧烈摇晃着车轴像要断裂似地出刺耳的响声整辆马车七弯八拐向前滑行了许久才慢慢停下来。
柏潘咳嗽着挣脱开从车驾跳下来“狗娘养的看我不教训你。”他一边咳一边骂使脸呛成猪肝般的颜色。
“我们回去小柏潘。否则隔天清晨人们会惊讶地在马房现你已僵硬的尸。”诺森压低声音脸上浮现出可怖的笑容眼睛直钩钩瞪着车夫。
年轻的车夫打了个冷颤怒气匆匆的势头像被迎头浇了一桶凉水他只觉得那个苍老的苦修士一瞬间似乎变成了丛林的野兽而自己就是被野兽看中的猎物。
“在费都大教堂苦修所的当年可都不是什么善主。”柏潘突然记起这句话。
他想丢下马车逃跑但一想到明早主教老爷现少了辆车时会有什么惩罚降临到自个头上。
解雇倒是小事很有可能会被送进监狱牢饭可没那么好吃。
而且留了案底代表他再也找不到体面的工作费都的老爷们不会雇佣不清白的人。
当车夫硬着头皮哆嗦地爬上驾驶位时街道出现了一队巡警来得恰是时候。
“菲利浦骑士你哪也去不了现在以一级谋杀罪逮捕你。”为的正是莱姆探长。
“狗鼻子真灵。”诺森啐道然后对车夫吼“别耍花样没人敢强迫教会马车停下来。”
仿佛嘲笑般巡警们利索地冲上马车把诺森拖下来狠狠扭压在地上。
“亵渎你们胆敢在黑十字马车上侮辱一位苦修士!”诺森脸涨得通红他不停挣扎着。
莱姆探长耸耸肩“很遗憾这可不是教会的马车。”
诺森明白了什么他冷笑说“找辆破车漆上神圣的黑十字?在接受审判时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讲出来。”
“不我怎敢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探长得意地说猫抓耗子的游戏让他很愉快“哈士男爵的女儿正在教堂接受洗礼为了表示感谢男爵准备送一辆马车给主教阁下作为礼物并且请示过伊格主教按他的喜好来设计马车的款式和外表。”
“礼物尚未送出就不属于教会的财产很遗憾假如你晚个几天再乘坐这辆马车我们万万是不敢藐视神权的。”
“该死这都是骗局。”诺森全明白了他喘着粗气打量四周完全没逃走的机会。
即使是年轻时他也没办法赤手空拳从十几名巡警的包围下杀出条血路。
突然间诺森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干豆子那令人做呕的味道在脑海浮现。
现在一切都解脱了。
被拉上囚车时诺森转过头用哀求地语气说“我会交代一切的但再那之前能不能帮我买碗鱼杂碎汤?”
※※※
把手指伸入银色的圣杯中打湿将几滴清水溅到婴孩的额头上后伊格主教在孩子的头顶上划着十字祷告了几句。
“主教阁下感谢您为我的女儿主持洗礼仪式。”哈士男爵爱怜地在小女婴粉嘟嘟的脸上吻了几下然后把女儿交给一旁的妻子。
“为每位信徒服务是我的职责。”伊格和蔼地说。
“马车基本上已经建造好了用最上等的木料。在车轴上甚至加装了最近在皇城流行的弹簧不得不承认这点小东西让整辆车更加舒适不怕颠簸。”
“噢男爵阁下您太慷慨了。”伊格礼貌地恭维但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礼物的贵重。
其实他心里高兴得要命一辆真正的豪华马车可值几千个金恺撒。
“今天我就是乘坐那辆马车来的请原谅我的冒犯一点小小的虚荣因为我想体会一次乘坐黑十字马车是怎样的滋味。”哈士男爵说“感觉太美妙了只是拉车的马劣质了些无法彰显出马车的价值以及主人的身份。”
“这不算什么神对每位信徒都是宽容的。”
“等南方的两匹好马送来了我就能正式捐献给您不捐献给教会了。请相信如果礼物不能尽善尽美就拿出手实在有损贵族的尊严。”
正在聊天时一位神甫匆匆推开贵宾室的门在伊格主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巡警队逮捕了他?”
“是的在离教堂几百米的一条街上。”
“那庇护权呢?”
“因为他偷坐的是男爵阁下的马车又身处教堂外按照与世俗法律的约定他失去了庇护权。”
伊格主教皱起眉头他抱歉地对男爵说“请原谅某个在教堂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庇护者溜出教堂导致被巡警抓到更不可饶恕地是他居然偷乘了您准备捐献给教会的新车。”
“噢希望车没有损伤。”
“真不知道那老东西了什么疯活够了么?”伊格摸不着头脑地想不过他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一个不知好歹的苦修士不值得他过于关注而且他更担心那辆装了小弹簧的新车会不会被弄坏了。
“您瞧有时候我也觉得庇护权过于宽容了有些逃犯就算在教堂生活几十年仍然学不会守规矩。”伊格主教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客人解释。
哈士男爵也愉快地想他可帮了热库伯爵一个大忙。
连马车的费用也是伯爵家私下出的不花一分钱就能卖个人情给热库伯爵。
他恨不得这种事多来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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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进巡警厅福兰现巡警们对他的态度好了起来至少每个认识他的都会微笑地打个招呼。
莱姆探长甚至邀请他一同午餐在享用一盘蚝油炒豆子时探长用滑稽地口吻说“哈我倒记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洗耳恭听。”
“诺森.菲利浦那位躲开法律惩罚二十年的罪犯在审讯他时只要给一顿好吃的就什么都说爽快极了。但有次端给他一碗炒豆子”探长指了指餐桌“那个怪癖的犯人像经历末日审判般疯狂地拉扯自己的头大声号哭起来。”
“天居然有人会害怕豆子。”福兰好笑地将几颗炒豆子放进嘴里脆脆的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