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闭门不见,险些酿成大错,若早知是这般,我定会与他一见,并答应教授他剑术。
顾某不是趁火打劫,白占他人便宜之徒,所以此要求不算,虞姑娘可另提一个要求。”顾笛决然道。
虞垣衣听罢,非但没有为此高兴,反倒有些神色黯然。
她又何曾是趁火打劫,白占他人便宜之徒呢?
她愿意与楚冬青做这笔交易,因为二者是等价的。
若是顾笛也是有意收楚冬青为徒,那交易就不等价,她无疑平白赚了一个大便宜。
这笔交易继续下去,那她就问心有愧了。
虞垣衣思虑片刻,摇头道:“小女子并无其他要求。”
“无妨,等他日虞姑娘有所求,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顾某也在所不辞。”顾笛承诺道。
虞垣衣起身道:“居然顾郎君暂时无意下笔,那小女子就此告辞,待顾郎君萌生作画时,可去东福客栈找我。
对了,我在京城平日里女扮男装,化名虞泽葵,还望顾郎君能替小女子隐瞒身份。”
顾笛正准备送三位出门时,凌绿行色匆匆从门外闯了进来,她本在闺房中陪一个世家公子观赏名画,但听婢女说,顾师见客了,并且见了三位,甚至连门扉不关。
随后她便无心观画,以身体不适为由,谢客出门,转身便直奔顾师的楼阁。
顾笛见她如此失礼,也没责怪,只是淡然道:“凌绿,替为师送客!”
凌绿愣了一瞬,但眨眼回过神,礼貌道:“奴家送三位下楼。”
顾笛本想亲自送的,但怕自己这般容貌,会吓坏了楼下的客人。
凌绿将三人送出春玉楼大门,待人影彻底隐没于夜色中,才折回楼阁上,她心中隐约猜到了,那位披纱戴帽的女子是谁。
回到阁楼,她确定心中的猜想,问道:“顾师,那女子可是虞氏女郎?”
顾笛点头笑道:“凌绿,师父饿了,替师父弄点吃食,无须酒肉,清淡些便可。”
凌绿眼角含泪道:“师父,你终于......”
顾笛抚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不仅照顾为师的起居,逢年过节,还不忘派人替为师送礼拜节,为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我虽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之所以不收你为徒,只因为师无法画出超越那《白类美人图》的佳作。
今日起,我便收你为徒,你将传承我画技衣钵。”
凌绿骗了楚冬青,这些年来一直向楚氏送礼拜节的,其实不是顾笛,而是她,顾笛终日沉迷于画作,不知寒暑岁月,怎还会记得时节。
饭菜端上桌,师徒对坐。
凌绿替师父盛了一碗清粥,问道:“师父,那虞氏女郎真如传闻那般神韵难描?”
顾笛摘下黄金面具,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送入口中,细嚼慢咽道:“绝世美人者,最是风华质,还兼窈窕姿。
虞氏女郎之美,更是如此。
她浩气清英,仙姿卓荦,哪怕置身于人海,也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其美,确实是世间无双。”
“那师父可有把握,将其之美,尽付诸于笔墨之下?”凌绿问道。
顾笛肃然道:“今夜之前,为师如同困于弥天黑夜当中的飞蛾,瞧不见一点火光,一直漫无目的地乱飞,而今这无光的夜里,升上了一轮明月,纵然为师是一只力有不逮的飞蛾,却也有奔月之心。
哪怕是耗尽心神而死,为师也会拼尽全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