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炊烟晚,繁城灯火绽。
一位孔武有力的魁梧少年驾驭着马车,过了一片山林,他望着不远处雄伟的城楼,挥鞭兴奋道:“阿姊,阿姊,咱们就要到了,前面便是宣安城了,虽然晚了些,但好歹也在上巳节当日赶到了。”
“阿翦,说过多少遍了,出门在外,不许叫我阿姊,得叫我阿兄,这都快到京都了,你怎么还改不过来?”车厢里的人嗔声道。
车厢内,瑞脑消金兽,熏香袭人,有两人相倚而坐,一者挺腰危坐,姿态端正,一者靠厢箕坐,神态随意。
二人虽是男子装扮,却长得广额修眉,唇红齿白,俨然一副男子女相,而且他们又敷粉涂脂,还敷得很厚,瞧上去不男不女,但好在二者面容姣好,五官精巧,以至于不论男女,皆是俊美之辈。
箕坐的女子,哪怕是一脸脂粉,但也难掩其飒爽英气,她开口道:“小蛮姐,你就别责怪阿翦了,他笨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将书院先生气出病来,这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端坐的女子,哪怕是描了男妆,但玉容之间,只是减了几分娇柔罢了,她声音清冷道:“阿娥,你都偷摸着跟出来去见你那情郎,怎么还这般袒护你的小竹马,你就不怕你情郎吃醋?”
闺名叫阿娥的女子,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羞涩,对此调侃毫不在意,并冷哼道:“他敢!我与阿翦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清白无邪,他若为此吃醋,我就不嫁给他了!”
驾马的少年,连忙说道:“阿娥,这可使不得,且不说你那未婚夫心脏不好,就说,你不嫁给他,那谁还敢娶你?”
“阿翦,你是不是皮痒讨打?”阿娥气愤道。
闺名叫小蛮的女子,摇头道:“阿娥,你这脾气是得改改,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般凶悍的娘子?”
“本姑娘生来如此,今生怕是改不了,他若受不了,本姑娘就不嫁了!”阿娥倔强道。
阿翦大笑道:“任花辞,你不愧是岭南第一奇葩!”
“虞翦,咱俩彼此彼此,出身书香世家的你,至今背不下《诗经》全篇,你有脸说你姓虞吗?”任花辞不忿道。
虞垣衣见两人又要开始拌嘴了,连忙叮嘱道:“马上就要进京了,以后不许直呼真名了,你们以后都得管我叫虞泽葵,你们打算取个什么假名?”
虞翦不假思索道:“我叫虞克敌。”
任花辞沉思道:“那我叫任英雄。”
虞垣衣再次叮嘱道:“以后别人问起我们的来历,就说是出身于自家旁系,来京都游玩的。
虞克敌,我与任英雄如今皆是男儿身,以后诸事多有不便,得靠辛苦你了。”
虞翦顺口说道:“阿姊,自家人说什么辛苦,太见......”
任花辞闻言,笑吟吟道:“虞克敌,太监在宫里呢!”
虞翦脸霎时涨红,羞愧道:“老说错,老说错,阿姊,进了宣安城,我就装哑巴,不说话了。”
虞垣衣神色无奈,叹息道:“也罢,人前你就装哑巴吧!”
任花辞收敛笑意,转念问道:“虞兄,咱们这身打扮,真不会被人看破?”
“放心,男身女相,在京都并不少见,其女装之风,比之梅城更是风行。”虞垣衣淡然道。
“听闻麻衣客当中的顾笛,便是男生女相,人称碧虚郎君,被誉为晏国第一美男,其貌美,哪怕是女子见了,也会我见犹怜。
就不知,与小蛮姐相比,孰更美!”任花辞揶揄道。
虞翦不屑道:“堂堂七尺男儿,与人比美,简直是不知羞耻。”
虞垣衣呵斥道:“阿翦不得无礼,碧虚郎君从不曾与任何人比过美,甚至一直为美貌苦恼,平日出门皆是戴面具示人,其人一身正气,深受京城老百姓爱戴,你切不可以貌取人。”
“阿姊教训的是!”虞翦知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