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闸缓缓地拉开,两个身穿防暴套装的警察拿着两把长叉跑了进来。但完全吸引了两人视线的,却是站在这些人身后的蒙静。
蒙静瞪大了眼睛,迅速上前挡在了简哲的身前。等她看到倒在店里的歹徒时,才松了口气,揪住简哲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将他拉到街上。而其他的警员则连忙把余笙韵保护了起来,进屋铐住了歹徒。
余笙韵曾经见过蒙静,还是在聂京被拐之后一年左右的事。当时,蒙静还在区局,为了帮助林芬,向外区的同僚了解了情况,还亲自造访了余笙韵。她自然没能拿到什么有用的供词,不然案子早就告破了。使她记忆犹新的是余笙韵临走前对她说的一句话。她说:“我感谢你称赞我的容貌,但是我却羡慕你,希望活成你这样。”
为什么余笙韵会希望成为蒙静?蒙静当时认为,这个女人肯定看中了她身上某一个与之相反的特质。是刚强?不,蒙静认为余笙韵并不柔弱。是磊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肯定干了某些难以启齿的勾当。然而,这却不能说明余笙韵犯了罪。
蒙静知道她曾在夜店里当过陪酒。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已经够不光彩了。
如今,两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再次相见。看蒙静对待简哲的态度,余笙韵已经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不禁鄙夷而凄凉地冷笑了一下。她肯定认为简哲是蒙静派来刺探她的。无论是简哲还是蒙静,与她眼神接触的瞬间便能感受到她的这一想法。
简哲的确就是来当间谍的。但共同经历过危难后,他的心中不禁对余笙韵产生了一点愧疚。就好像做了一件对不起战友的事情般,他再也不敢去看余笙韵。
歹徒被救护车带走了,聂昂就在这个时候驱车来到。余笙韵一看到他,目光就低垂到了地上,仿佛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喂,你又招来那些狂蜂浪蝶!?这次还把警察给叫来了,你丢不丢脸!?”聂昂嗓门不大,语气却很重,脑门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余笙韵一声不吭,只是用双手环抱着自己,仿佛身处冰冻的风雪之中。聂昂见状长长地出了口气,低声说了句“我说过分了”,便询问身旁的警察后续安排。
这一切都显然被简哲看在眼里。根据余笙韵刚才的表现,她并不会害怕聂昂。如今,她忍气吞声,显然很看重自己的丈夫。这也是简哲对于这对婚外恋男女一直以来的印象。
阅历比较丰富的蒙静却有不同的看法,她认为如果余笙韵当场撒野,就会给聂昂一个分手的借口。那位美貌的人妻显然已经感受到了丈夫对她态度的变化,也在尽力维护这段关系。可见,余笙韵拥有作为一个女人所需的城府。
当然,亲历刚才那场风波的简哲对余笙韵既有欣赏,也是很恐惧。那个女人既狠又辣,与那些见不得血的姑娘完全不一样,尽管简哲认为女人见不得血只是某种偏见。如果情况需要她杀死一个人,估计也不会犹豫。
即便简哲不说,蒙静也能从事情的经过推断出简哲的主观感受,便近乎默契般地没有谈及此事。
做完了现场的笔录之后,事件就这么结束了,但蒙静的工作并没有结束。夜里,她拿着歹徒的照片驱车前往伊甸酒吧,询问白天见过的那个侍者。侍者凝神看着照片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称并不认识那个人。
其实,蒙静也理应想到,作为一个隐藏很深的关系,两人都必须非常理智。就像是办公室的地下情,如果一方失去了理智,那便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警察有时却能发现某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便是蒙静再次光顾酒吧的原因。当去到医院时,老唐已经对歹徒进行了问询。看到歹徒的口供,蒙静确认这可怜的家伙不过只是余笙韵的众多倾慕者中,最为狂热的一个而已。
对此,简哲当然也给出了印证的供述:“我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家伙在街上窥视余笙韵的店铺,并不可能是协助她的隐形人。因为隐形人并无需那样做。”
儿子的判断与自己的无异,蒙静也无需深究这个偶然事件,只需将其交给检方即可。而蒙静等人要做的是要研究从伊甸酒吧调取回来的监控录像。没有立案的事情没有人支援,要看完那些录像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干完的。蒙静也没让大伙加班,就地解散。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简哲竟然还没有睡觉。下午的事件影响了他写作业的时间,这时必须补回。
她敲了敲儿子的房门,看到简哲果然是在埋头读书,便倚在门边,语气依人地问:“要杯咖啡吗?亲爱的。”
早就习惯了她这种玩笑的简哲自然地摇了摇头,说:“我还想睡呢。”
“那赶快睡吧。老师要是找你麻烦,为娘帮你顶着。”
“好吧,好吧。你想抽烟就抽吧,只许抽一根。”
“呵呵……”蒙静尴尬地笑了,她对简哲说:“猜猜下午是谁报的警?”
“谁?”简哲说着,丢下手中的笔,转身看着母亲。
“是隔壁小食店的老板。”
“那又怎样呢?”
“据说有个女学生让他报的。他一开始并不相信女学生的话,但是女学生把手上的一枝虞美人递给了老板,说是虞美人有被血染红的传说,又寓意生离死别。花店将这么一枝花丢在地上,拉上闸门肯定有问题。老板将信将疑,走到花店外偷听,果然觉得不妥。可是,刚才那个女生已经消失不见了。据说,那还是一个很漂亮的长发女生。”
“哦,那真是个内外兼修的完美女孩。”简哲说着又转过身去继续做功课,但脑子却想到了聂秧。
“不过,报警的其实有两通电话,都是说的花店的事情。在小食店老板打电话之前,110就已经接到了另外一个电话。而且,这个电话还是通过网络电话打来的,是个男人。”蒙静又说。
“哦?找不到源头?”
“找不到,对方似乎用了伪装,技术部门已经投降了。”蒙静说到这里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
简哲“嗯”地答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蒙静料想到儿子正在想什么,便轻轻的关上房门,鬼鬼祟祟地来到阳台抽烟。烟雾如云般填补了清朗秋夜的空虚。蒙静没去想网络电话的事情,转而去想让小食店老板报警的女生,喃喃地说道:“小女生够聪明,女店主也很机智呀……缘份真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