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说来话长,回去说吧。”上官威拉起安静的手,就往回走。
安静不情愿地挪着步子,眼巴巴地看着二哥。
二爷想不明白,抱着小狼,就往山下奔跑。
小安静见二哥跑了,也从上官威手里挣脱出来,放步就跑。
上官威摇摇头,凌空一跃,将两人拦住,一手摁住一个,二爷和安静瞬间动弹不得。
“唐野走了,跟老唐爷一起离开的,不要去追,不要去问,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片好意。”上官威说得含糊不清。
“什么好意!他是我兄弟!我们有过命的交情!现在他不吭一声走了,我能不问!是不是因为那两个人!唐野是不是受了伤!他在这里还认识谁!他们能去哪!”二爷疯狂咆哮,脸上的面具都被震落,露出半张悲惨的面容。
“爹爹,爹爹,到底怎么了?师哥他很好,很好很好的,为什么要他走呀?”安静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狼寻得机会,挣脱出去,一步一打滚,翻起身子,顺着气息追了出去。
二爷还在挣扎。
上官威神色凄然,他不知如何讲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更不知该怎么讲,能让自己的孩子也平静下来。他爱这两个孩子,并不常常用掌门的威风教训他们。
也罢也罢,都是好孩子,他们应该知道这一切。
于是,上官威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二爷和安静,告诉他们幽冥谷使者的事情,把唐老太爷和唐野受伤的事也不夸不隐地说来。
“唐老太爷不愿意连累咱们金刀门,他明白,我也明白,咱们惹不起幽冥谷。咱们不仅不能出手帮忙,还得给那黑金刚和玉菩萨疗伤治病,好生伺候。
你们的爹爹啊,胆子小,没本事,连说两句公道话都不敢,更别说出手相助了。我就站在这里看着呀,看着呀,看着唐老太爷拼了老命保护他的孙儿,看着唐野要水要酒给老太爷喂药却没人回应,看着他划破自己的手掌把血喂给老太爷,看着他背着老太爷一步一步地离开。他们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说。”
二爷紧攥着拳头,眉头如刀,左眼冒着杀气,右眼溢满悲伤。
安静不住地抹泪,才用袖子擦过,泪珠又滑到嘴角。一边擦一边哭,紧紧抓着上官威的衣角,抽咽着。
上官威接着道:“老二啊,唐野说了,他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小安静啊,唐野叫你好好读书。”
二爷想起唐野今天上午才说过的话,“我有两个主意,一个是将来再遇着好刀,肯定是比斩月刀只强不弱的那种,我送你一把。莫欺少年穷嘛。第二个想法,就是将来有机会,我去药王谷给你求药,一定治好你那半张脸,怎样?”
他一边想,一边骂唐野不够意思,不讲义气,他拿唐野当同生共死的兄弟,唐野居然不找他帮忙、一起想解决的办法!不够意思,过分!
想着想着,小狼已经跑得视线的尽头,一滚,便没了身影。
二爷卸了力,瘫坐在地上,他明白父亲的苦衷,也明白唐野的好意。
可为什么!为什么!
他知道为什么。
小安静躺在上官威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说:“师哥,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告而别......”说了许久,终于哭昏过去。
“爹,你带小妹回去吧,我去把小狼抓回来,它是,它是唐野给小妹的礼物。”二爷声音颤抖,慢慢站起身。
“去吧,孩子。”上官威将安静抱起,往回走去,他知道二爷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做事会有分寸。
二爷一步一步地走着,突然加速奔跑,等到路口时,看见小狼一边打滚,一边奋力地追着。他再不犹豫,迈起步子,追了过去。
唐爷,我们一起变强,等你回来,杀穿他们!
唐野一步一步地,极其艰难地,走出了金刀门,他花了近乎狠绝的勇气,才叫自己没有回头。哪怕他很想很想,再见二爷和安静一面,好好的告别。
可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告别呢!
告别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哦呜——”
他听到了小狼的叫声,是啊,他刚刚带小狼回来,又将它抛弃。
“小野,你知道咱们为什么要离开金刀门吗?”唐百战气息虚弱,仍是挺起精神跟唐野说话。
“有坏人来,我们不能连累金刀门。”
“错了,这只是表面的原因,你再想想。”
唐野从悲痛中强行镇定下来,思来想去,明白了阿爷的话。
“我,是我,不够强!”唐野明白,只要自己足够强,那只要自己不想告别,就没有什么可以将他和喜欢的人分开。
唐百战又问:“小野,什么是坏人?”
唐野不明白阿爷的意思。
唐百战解释道:“只有弱者才有好坏之分,强者没有好坏,只有强和更强,谁强谁就是好人,谁强谁就有道理。”
唐野一时难以理解,硬撑着,继续向前。
唐百战缓缓地闭上双眼,脑海里闪过的,是他永远忘不了的遗憾。
因为一次出征,他没能自己心爱的女人认真的告别,回来时,她已经永远地闭上双眼,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再后来,战王府的大火烧起来了,烧啊烧啊,烧了十八年,唐千里,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就那样烧没了。他们也没有好好告别,就永远地天人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心烂成了一把灰。
他明白这不告而别的滋味,他心疼他的孙儿。
唐野迎着风,流着泪,一步一步地前行,始终没有回头。
他默默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变成真正的强者,重新回来!
安静,等我!
二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