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一下车便踉踉跄跄腿脚无力站立不稳,先前还有人以为是镇长惊吓过度,而导致腿脚不利索。可一开口那酒气熏天的气味,让人方觉镇长是酒后驱车,连一个随从都没带。
“这哪里是您的责任?跟您八竿子打不着。谁让这女商贩别处不摆摊,偏偏摆在这里呢?摆在马蹄子路过的下面呢。怨不得别人,怨她命不好。”
“对对对,这都怨那个不开眼的小女孩,看见这受惊的马还不快点跑!真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
“这就是命,不信命不行,贫贱之人就是命短,这该是她的天命。阎王三更让她走呢!”
“谁让她一个人出来摆摊呢,干吗不和她父母一起来摆摊?三个人六只眼睛怎么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免这次悲剧的发生呀!”
“这时候正是在家烧水做饭的时候,她不在家做饭洗衣私自出来买办摆摊,可见是一个不安分的,撞死她也无可厚非,不足而论。”
“这么大的马车,又是您亲自驱驾,她居然不知道躲让,可见是一个呆呆傻傻的夯货,这能怨得了谁?”
……
众人为了迎合镇长,表明自己的立场,七嘴八舌应声附和,自然而然地站在镇长一方,个个摇尾乞怜起来,个个慷慨激昂陈述这事故和镇长全无关联。而且还意犹未尽得批判小女孩是她罪有应得命该如此。这就是世道,一个小商贩的命不值一钱,微不足道。谁肯帮腔替她说话?哪里像镇长这般尊贵的身份?得罪了镇长,今后的日子可就诸事不顺被镇长穿小鞋了。
“刚才那丑八怪呢?吓得我的马儿都惊了,把我这酒兴也给颠没了。真他妈的扫兴!”
“镇长,您慎言呀,咱们大唐的唐律,禁止酒后驾马车的,您这已经触犯了唐朝律法,可是会罢官革职的,要是让巡视的人发现,那就不得了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节外生枝呀!”
镇长瞬间就变了那蛇肝的脸色,嚣张神态,醉眼迷离,显得不那么明显酣畅了。倒是有些慌慌张张有所顾忌,也不去追究那吓惊马儿的丑八怪,龟缩着脑袋,快马加鞭扬长而去。
火凤凰一看这副景象,心里更是愤恨不已。他是官,撞死了人就可以平安无事;她是民,被撞死了就跟一根草芥蝼蚁一样,更可恨的还有这些助纣为虐的人,他们居然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罪恶的一方为其摇旗呐喊,他们不是不要脸,应该是连人脸都没有,简直就是吠影吠声猪狗不如。如果撞死的这个小女孩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还会为镇长帮腔说话?还能人云皆云做那些依附镇长嘴脸的人?至于那小女孩她家亲人是否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否会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般的悲痛,他们全不在乎。
“这话镇长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太没人性了,他就不担心被人检举?连那女商贩的赔偿金也不交代几声?”
还有一丝正义的声音在交头接耳。
“嗨呀,这镇长有无数种手段整治和收拾那些以下犯上的草民,他可是有背景的。他媳妇是州长的千金,谁能撼动他的镇长位置?若是底下人众口铄金闹得厉害,民怨沸腾,那他就会暂时龟缩几天,带薪休假。等浪头一过,他还是官复原职依旧作威作福的!”
“原来这样,怪不得这么多人都对他唯唯诺诺,明目张胆的为他胡编乱造说瞎话。真是‘朝中无人莫做官,朝中有人便猖狂’。这势力,别说撞死了人,就是明火执仗打死了人,也不过是在牢狱里溜达一圈。做做样子,掩人耳目尔,莫与官斗呀,平民与官员斗,果然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就这么白白的让一个女商贩魂归天堂,别说对镇长进行一点惩罚了,压根好像就没有出现这事一样!人们瞬间就恢复如初,仿佛镇长从未来过,女商贩也从未出现。整个镇还是原来热闹非凡的样子。那么多人居然冷心冷肠,还把矛头指向无辜的女商贩身上,对一个无辜的人谴责声讨,颠倒黑白不辨是非,这镇上的人真是没有人性。火凤凰趁着夜色,在镇上的大水井里,下了一些毒药。这个镇,仿佛集体殉葬才让人心里舒畅。但是,火凤凰也没有那蛇蝎心肠,并不是夺人性命的穿肠毒药。只是让人饮后就从此做哑巴的毒药。
第二天,镇上无数的人咳咳吐血,口干舌燥,竟说不出半句话。而镇长却被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身上的白布上赫然写着“以血还血,以命抵命,以恶治恶”的字样。
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有的说是天神下凡专门惩治这些为非作歹的人,这叫恶有恶报;有的说,居然这世道还有行侠仗义的正义之士,简直难以置信;有的说是女商贩作为厉鬼挨门挨户寻仇了,凡是诋毁她的都变成了哑巴;也有的说这些人昧着良心说瞎话,良心一坏了,也就说不出正经话,做不了正经人,能活着已经算是万幸,这话是他们罪有应得现世现报。
而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火凤凰邪魅的笑着,擦擦手上的血迹和粉末。轻蔑的笑了一声,轻甩鞭子越走越远。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之事的发生,谁都改变不了这既定的宿命。入世出世,都甘心忍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