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太宗、官家少时均无伴读官一职,本朝头一遭,他们想沾光,又不是想遭池鱼之殃,我不是也在操心?”马翰眼神炙热。
“素娘,温壶酒。”刘纬看着马翰鬓角斑白,心头忽然一软,两人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遂推心置腹道,“石家有分寸,不会有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京洛豪商在洛阳人家的午宴未散,晚宴又开。”马翰心事重重。
“先顾小家,再顾国家,人之常情。”刘纬明显一楞。
“崇政殿试对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马翰笑道。
“现在没强加于人的本事,又能怎样?”刘纬实话实说。
“哎……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提前知会一声。”马翰气结。
“你又没钱,操那个闲心干嘛,石家购置炭场,以万贯为计。”刘纬轻飘飘的扔出一句。
“若非捐钱百万助你兴办女学,我……也算小有身家。”马翰面红耳赤。
“八字还没一撇,退给你?”刘纬笑了。
“丢不起那个人。”马翰八卦心忽起,重又精神奕奕,“和尚真不是好东西,施护那钱不拿白不拿,你非要借。”
“怎么?”刘纬有点忐忑。
“其兄法贤故去,财物、上赐均为三司所没,官家闻其出资万贯行善,勒令三司物归原主,那可不止万贯,一出一进,翻倍都不止。”马翰垂涎三尺,“比杀人越货来的还快。”
“还是掉坑里了。”刘纬心累不已,“姜果然是老的辣,以后不伺候他了。”
“过去的事,别多想。”马翰反而因刘纬吃瘪胃口大开,边吃边问,“石保兴那点石成金术,主意是你出的?能分多少?”
“我要炭渣。”刘纬说。
“什么?”马翰目瞪口呆。
“我要炭渣。”刘纬说。
“噗……”马翰口中佳肴倒泻而出,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收拾,“失礼,失礼……”
“别添乱了,让肖婶收拾。”刘纬起身,“去书房喝杯茶再走,那里有蜡。”
“算我一个?”马翰追了上去。
“炭渣你也有兴趣?”刘纬奇道。
“哎……以前养了群浪荡子打听市井消息,现如今某都成青天了,总不能再放他们出去为非作歹,有始有终吧。”马翰悲天悯人之际不忘卖惨。
言辞渐渐深入,品茶变成拼酒。
刘纬架不住马翰软磨硬套,从半杯变成好几杯,再次醒来,已有鸡鸣声,窗外夜色不再那么浓厚,还有阵阵体香在床边忙碌。
“喝口奶,醒醒酒。”他迷迷糊糊的想着,轻车熟路的探进那道身影斜襟。
一摸是空,再摸还是空。
那道身影呼吸似已停顿,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他持之以恒的再探,换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啊……”
大黄、二黄闻声狂奔,仿佛风雷来袭:“汪汪……”
群鹅骚动,伸长脖子四处巡弋:“嘎嘎……”
水牛也把头探出围栏声援,“哞……”
刘纬顿时一个激灵:“冯婉娘?”
惊叫戛然而止,那道身影夺门而出。
“是她。”素娘在外屋窸窸窣窣的应道,“平时都是天亮才起,哪晓得她起这么早,也不掌灯。”
刘纬无力的倒在床上,忆起昨夜点滴,正是冯婉娘抢着侍候他洗漱,似乎还说自己孑然一身,能做的不多……
“哥哥,刚刚是冯先生在叫吗?”刘娇好奇宝宝似的寻了过来,“哥哥想吃奶?但哥哥做的不对,先生没孩子,哪来的奶?”
“噗嗤!”崔兰珠忍俊不禁,“是我考虑不周,想着婉娘刚到,呆多久又不确定,没交待这么多。”
“可怜我一世英名……现在好了,再没脸赶她走。”刘纬辗转反侧小半个时辰,才以年幼为由说服自己出门,顶着朝霞迎接众人异样眼光。
肖李氏、梁潇、郑榕这些掌厨的夷陵老人纷纷放下手中忙碌,凑上前来。
小兰、小慧等峒蛮少女则虎视眈眈的打量着冯婉娘,再无往日热情。
“外面不冷?吃饭吧。”
刘纬装傻装纯,仿佛没看出众人眼中疑问。
“祖宗显灵,郎君长大了,刘家有后了。”梁潇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谁有后了?”戴朝宗呵欠连天的推开西厢房门,嘟嘟囔囔,“咋这么吵?”
无人回应,都在揣摩晨间八卦。
“郎君,让山茶给你暖床吧。”梁潇语不惊人死不休。
“山茶才多大?”刘纬没勇气再待下去了,招呼护院出门,又冲在一旁看热闹的杨信威许诺,“再这样胡思乱想,就给杨叔讨房小妾。”
众人终于安静了,转而看梁潇、杨信威这对夫妻笑话。
山茶却又开始闹腾,哭的撕心裂肺,“哇……少爷不喜欢我……”
“别哭啊。”刘娇火上浇油,“哥哥长大了,不能和女孩子睡的,给我暖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