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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悸江贤王练水师,青阳后宫传喜报(2 / 2)

周玉明略显俏皮,堆起个笑脸,探出头,脸几乎要贴在女子脸上。如此近的距离,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他眯起眼,讥讽道:“怎么?陶将军忘了你我颠鸳倒凤之时了?”女子脸上一红,不禁后退几步,转过身道:“你……”

周玉明翻身下马,抱住女子,以面愠面,笑道:“陶将军忘了,我可不敢忘啊。”言罢,又扳过女子的脸,看着眼前女子的檀口,周玉明与她亲个嘴,笑道:“嗯,看来没忘。”

女子脸上早已飞满红云,周玉明看见,又道:“陶将军,今日阳光不错,不如……”他伸出两根手指,顺着女子白皙的脖颈滑下去,女子不禁打了个激灵,连忙闪开。

周玉明看看对岸,奸笑道:“陶将军,你我今日可行鱼水之欢。”女子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与周玉明相见时……

周玉明一挑眉,用两根手指挑开了连接皮甲的丝绳,他贴在女子身上,闻着她的发香,道:“陶将军今日用的是凝神香啊。”

女子咬咬嘴唇,将他拉进树林,周玉明抬手解下绸带,替女子脱下皮甲。

周玉明表现的早已欲火焚身,他却才贴着女子,肌肤相蹭,香气入鼻,早已让他按捺不住。可他的心中却坚定异常,如果不是为了军机,他才不会牺牲色相。

与他交欢的女子叫陶语琴,她是邵人常胜将军陶末的女儿,现今任职驻守悸江。周玉明本以为她是块难啃的骨头,结果却发现她挂的只是个虚衔,对岸邵军的指挥权掌握在副将刘泰清手中。

但眼前这个陶语琴也不能当做弃子扔了,说到底她也是对岸邵人的将军,军情多少知道一点,这也是周玉明和她保持暧昧关系的原因……

巳末隅中大荒落

一个女人云鬓散乱,正伸着玉手抚摸身旁的青年。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女人看向青年的眼睛,问道:“你会娶我吗?”周玉明合合眼,轻笑一声,道:“你觉得,你一个邵人会成得了我曌人的妻?”

陶语琴脸色一沉,甩着衣袖站起身,边往身上套着胡服,边嘟囔道:“我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混蛋。”

周玉明咧嘴一笑,朝陶语琴一斜眼,却恰巧瞥见女人白嫩的大腿,他一眯眼,又极快的把女人揽进怀里。

“好娘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周玉明用食指刮着陶语琴的脸颊,怜爱道:“若是有可能,我定要把你这个硕人带进宫里。”

陶语琴微微一笑,拉住周玉明的手,道:“你若是能给我一个名分便好。”周玉明眼角一抽,冷声道:“你该回去了。”

陶语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极快的穿好衣服,对周玉明道:“过几天副将刘泰清要调转一部分士兵回京城,悸江守备空缺,你可以趁机下手。”

周玉明站起身,将陶语琴贴身的小刀拿起来,他看着刀身刻着的“红袖”二字,笑道:“你这可是通敌卖国啊,要是让你们邵人知道……”

不等他说完,陶语琴极快的与他亲个嘴,然后翻身上马,道:“七日后军士归京,莫忘了。”

言罢,她扬起马鞭,驱马朝对岸游去。周玉明坐在地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莫名的恼火。

他对这个女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有怜悯,有仇恶,有愧疚,甚至有些爱慕。

周玉明望向手中的小刀,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陶语琴,也许他们就不该认识。他从地上爬起来,披上胡服,嘟囔道:“女孩子家家的,当什么将军。”

他心中清楚,陶语琴对自己早已产生了依赖,可自己却并不能给她什么。周玉明眯眯眼,朝江边的白马走去……

三日后

顺德九年,青阳三月十八日

悸江

寅末夜隐摄提格

一望无际的江水,此时是柔和的,就像一个美丽的傈僳族少女,恬静自然,一目了然的简单和安然,让人们可以暂时忘却俗世里的一切烦恼。

“江水奔流不息,倾诉的是自己澎湃的情怀;树木傲雪参天,挺拔的是自己无边的苍翠。山岭巍峨起伏,显示的是自己坚强的体魄;江水倾泻千万里,袒露的是自己宽广的胸怀。”

周玉明握着腰间的刀柄,眼睛直盯着江面。

悸江,从来都是多变的,就如一个多情的女子,时而平静,时而惊涛拍岸,我能感受夏天江水穿山破壁,气势汹汹奔腾而下的悲壮;也能明了奔腾叫嚣的怒江水,如瀑悬空,砰然万里的奇观。

周玉明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女子,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陶语琴一袭红衣,就呆呆地立在江边,身旁陪她的只有一匹战马。

她的眼神很清澈,就像一潭水一样,周玉明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高挑的鼻梁,清澈的眼睛,他当时就断定这个女人有胡人血统。

“我变换着各种姿势,流露出不同的笑意,想要用一祯桢定格的风景表现自己的美,表现怒江畔在水一方的伊人的深情,表现怒江的柔美,表现自己的柔情。可我知道,无论怎样优美的形容词也难以描绘出此时的心境,怎么也表达不出自己对这片山水的热爱和赞美之情,那么,就让我的眼神如此时的怒江水一样清澈透明,让我的心和怒江水一样透明干净,暂时远离尘世的喧嚣和污染,远离浮躁。”

周玉明回想着陶语琴说过的话,他又想起了宫中的何沐沐,一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他不禁叹了口气,他一次负了两个姑娘。

江边布满了大雾,借着微弱的天光,周玉明望向了对岸,与一旁的崔鼎道:“四日后就要开战了,不如回营陪我练练?”

崔鼎望着脚下的乱石点了点头,道:“可皇上并未下旨与邵开战,我等如此……”周玉明摆摆手,低声道:“密探来报,邵人此次转京就是为了在余霞隘动手。”

“我们要做的就是进攻。”周玉明看向对岸,目光坚定,道:“叫兄弟们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傻眼。”

崔鼎隔着头巾挠挠头,开口道:“那便先回营吧。”

此时军营中的士兵们已经起身开始造饭,无数道炊烟升起,在天空上形成了一大片“云”。

“咚”一只穿着牛皮靴的脚重重的踏在地上,随之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哎,贤王呢?”

一侧的汪白斜眼看向那人,喝道:“梅名字!”“有!”随着人声落下,一个精壮小子窜到汪白身旁,道:“汪都尉唤我何事?”

汪白半眯着眼道:“最近邵人有什么动静?”梅名字刮刮嘴角,笑道:“没什么动静,一切如常。”汪白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离开。

可这时回来的周玉明却叫住了梅名字,“哎!梅名字!过来跟我练练!”梅名字一愣,随机陪笑道:“贤王爷千金之躯,小子一个都尉,不敢造次。”

周玉明轻笑一声,骂道:“混账东西,借本王名头办事时又不说了!那时你就不怕玷污了本王的名声!”

在这几个月中,周玉明已经彻底甩掉了自己的本性,他不再文质彬彬,取而代之的是圆滑、狠辣和果敢,他已不是之前那个六皇子了。

梅名字笑嘻嘻的,对周玉明唱个喏,道:“那小子便僭越了。”周玉明一眯眼,叫道:“且去穿甲!”

他转过身,招呼着近处的兵卒道:“来来来!都来陪我练练!不许留手!”

周玉明接过崔鼎捧来的甲,一旁急忙走过两个卒子替他穿甲。先是掩膊、胸甲、背甲,然后是裙甲、裈甲,又带上披膊、吞头,罩上虎皮悍腰、熟铜腹吞。

周玉明将护臂的牛筋绳系的紧了些,戴上兜鍪,看向站着对面的梅名字。梅名字穿了一身直身铁甲,戴一斗笠盔,手拿一柄狭身长刀。

此时周围围观的士兵们已经有了五六十人,大多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他们嬉笑着,目光集中在周玉明身上。这位贤王爷从未在军中操练,他们甚至一度认为他并不会武。

周玉明看看周围的士兵们,拿起一柄双手鱼头长刀,对梅名字一扬下巴,道:“不许留手,用尽全力来打!”

他心中清楚,大战在即,他必须要在军中立威。而梅名字也清楚,无论这个贤王爷是否如坊间传的那样弓马娴熟、骁勇善战,他都要输给这个王爷。

梅名字微微一笑,脚下猛然发力,以刀为剑,斜刺里挺刀直朝周玉明冲去。周玉明双手持刀,扎稳马步,甩刀打开刺来的刀锋,紧接着斜砍一刀,刀锋在甲片上划出一道火星。

随着火星骤灭,梅名字急忙用刀使一招“云剑”与周玉明拉开距离。周玉明变个步态,双手握刀,刀尖指天,一腿超前,一腿压后。

梅名字用手扣扣腰间的羊皮带,将刀一探,大吼一声,朝周玉明猛然扑去,周玉明闪身一躲,随即举刀一劈,正砍在梅名字腰眼上,他惨叫了一声,扑地倒地,挣挫不起。

周围的士兵们不禁喊声“好”,周玉明将梅名字拉起来,笑道:“谁与我斗将?”一旁默不作声的汪白站起来,厉声道:“我来!”

两军对垒,将与将斗,这叫做斗将。指的是两军对阵的时候,各出军中一员猛将进行对战。“两阵既立,各以其将出斗,谓之挑战。“此为战阵斗将之定义。

两人当下起身,各牵了一匹战马,汪白一皱眉,摆手道:“马不穿甲没意思,来人!给马穿‘具装铠‘。”

周围走过几个士兵,给战马套上面帘、鸡颈、当胸,又披上马身甲、搭后。

周玉明拿一柄偃月刀,率先上马。汪白披一身细鳞甲,戴一饕餮纹铁盔,手持长枪,望望对面的周玉明,翻身上马。

他扶扶头上的铁盔,笑道:“贤王爷小心了!看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中过的三合!”

早期战争用的是战车,双方战车靠着冲力交错而过,交错的一瞬间战车上的甲士用兵器互相攻击。这一次交错叫做合。双方错过以后,战车就成了背对背,于是驾车的御手把马一拉,战车掉头,这叫做回。战车作战的叫法被搬到骑兵身上,叫做交马一合。

周玉明轻笑一声,当即喝道:“我怕你让大风闪了舌头!”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心中清楚,汪白能在军中立威,绝不仅仅是靠超凡绝伦的嘴皮子功夫,文威军左骑三营都尉,不,现在已是虎豹骑的豹骑将军了。

能做到将军这个位置,汪白靠的是自己的统兵能力,还有万夫莫敌的勇武。周玉明平时对这个华妃外甥并不是那么敬重,可他自己心中清楚,汪白此人定有过人之处。

周玉明将掌中的偃月刀攥紧了些,一旁的崔鼎从士卒手中接过铜锣,望望两人,重重的敲了一下。随着铜锣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抽动缰绳,两匹战马似狂风般朝对面冲去。

两马相交的瞬间,周玉明与汪白同时出手,一个轮偃月刀斜劈,一个挺长枪直刺,两边都要一招制敌,可又不得不躲开刀锋、枪尖来保命。

这是第一合。

周玉明兜住马头,调转过来,望向对面的汪白。而汪白此时心中暗暗称奇,一个王爷,竟然能躲过久经沙场的老兵一枪,着实不错。他心里想着,喊道:“贤王爷!这枪躲过,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那周围的士兵们发声喊,有几个好事的小卒子敲起战鼓助威,听着那隆隆的战鼓声,两匹战马喷起了响鼻,它们都是凉州战马,喜战鼓,好金锣。听着这鼓声,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了战意。

汪白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握定长枪,望着数十步外的周玉明,他猛然一夹马肚,熟铁打的马蹬磕在马肚子上,那马嘶鸣一声,红着眼朝周玉明冲去。

周玉明也狠下心来,用刀背一拍马屁股,那马一声嘶鸣,朝汪白狂奔而去。

汪白见两人离的近了,便右手执辔,左腋挟枪。作新月上天势,右手执前,左手执后。高擧过额,换执左右手。作左前一刺,换执左右手。作右前一刺,换执左右手。

短短数息之间,汪白连刺两枪,周玉明慌忙俯身躲过,可汪白却调转马头,跟上周玉明的战马。

汪白战场上追杀敌人,都是等靠近之后,用枪搭敌人的背,随即大喝一声,敌人往往大吃一惊,回头看时,汪白趁机用枪刺中敌人喉咙,再挑起来掼下马。然后下马割取敌人首级,屡试不爽。

现此招又用在周玉明身上,只不过枪头调转,用枪柄搭在周玉明背上,却不料周玉明骑术一流,当即蹬里藏身,躲过汪白的枪柄。

汪白没想到周玉明会这招,不由得吃了一惊。就在这时,周玉明坐回鞍辔,回身一刀劈去。

汪白措手不及,慌忙用枪柄一挡,却听“咔嚓”一声,急睁眼看时,却见那根白蜡杆的长枪枪头被刀扫去,不知飞到何处。

正不知所措时,却听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一声喊,“贤王何在!”

周玉明一皱眉,循声望去,见一骑立在数十步的,马上坐着一人,身穿红袍,头戴幞头。他与汪白对视一眼,滚鞍下马。

那人还顽自问道:“哪个是贤王?”周玉明将偃月刀递给崔鼎,高声喝道:“我便是贤王!何人擅闯我营!”

那人闻言吃了一惊,慌忙下马,跪地道:“小人见过贤王爷,现有皇旨喜报,请王爷听旨。”周玉明眯眯眼,一拍身上的铁甲,道:“甲胄在身,不便行礼,你念便罢了。”

周玉明心中疑虑甚多,他有些好奇,宫中能有什么喜报?难不成是前线对菁大捷?

而一侧的汪白却没什么惊讶的,他胸有成竹,按日子算,也就是几天的事。他这么盘算着,望向了那人。

这传报的小官打开卷轴,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现正青阳之时,春暖花开,今华妃产一胞三子,朕甚喜之,特命贤王周玉明、豹骑将军汪白返京赴宴。”

周玉明眉毛一挑,一胞三子,华妃这次可是扶摇直上了。他不禁看向身后的汪白。后者面无表情,他转回头,问道:“可还有旨意?”那人道:“贤王英明,确还有一旨。”

“那还不快念!”周玉明爆喝一声,将那人吓得一颤,此时周玉明心情烦躁,原本计划的悸江之战看来要耽搁了,可那么好的机会……他实在不想错失良机。

“贤王之计甚妙,但今时对菁之战已有半年,不便再战。除邵先举兵,则悸江之兵不可轻动。”

周玉明眼角一抽,望向一旁的崔鼎。崔鼎腰别两锤,手持偃月刀,正望着远处的莽林。周玉明咽了口唾沫,回身道:“收拾东西,即刻启程。”

他看看崔鼎,道:“你也跟着,军营暂由梅名字带。”周玉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因为又有了三个皇弟,也不是因为不对邵开战,而是没由来的一股倦意。

想到那三个皇弟,周玉明不禁从鼻子冷哼一声,估计宫中的几个兄弟也有些堵心。周玉明解下臂上的护臂,唤来几个士兵,道:“卸甲!”

那三个士兵便走过来,开始解着他身上连接盔甲的丝绳和皮带。周玉明望着数十步外穿着铁甲的战马,又开口道:“选三匹快马,要胡马种的。”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能赶上满月酒吧。”一旁的汪白打趣道:“恭喜贤王爷了。”周玉明斜一眼汪白,拱手道:“同喜啊,汪将军。”

他自觉不对,又补上一句,“辈分太乱了,你是华妃外甥,我该怎么称呼?”汪白挠挠眉毛,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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