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辩方律师的发言，法庭的方向现在几乎是一边倒了。如果现在结束庭审，东星证券胜诉的可能性一定是100%。这件事谁都看得出来。张伟自然看得出，优势在敌人手中。“倪法官，鉴于辩方律师的发言，让我方当事人无法控制住情绪，我方恳请今日暂时休庭！”倪秋萍看了一眼证人席上，李先生双眼泛红，情绪确实有些激动。“虽然证人你已经自证结束了，接下来也不需要继续发言，但我还是给你调整心态的时间。”倪秋萍说着，敲动法槌。“本庭宣布，今日暂时休庭，下一次聆讯时间是24小时后，希望你们双方都别迟到了。”法庭开始解散。不过此时法庭的气氛，只能用微妙来形容了。原本很多人都是同情原告，所以才来旁观庭审。可现在他们都发现，原告其实就是个蠢蛋，他们的同情心也没了。“看吧，憨憨，这就是人性啊！”张伟指了指那些原本对原告报以同情，而现在又无情转变为讥讽的人，如此解释起来。“嗯嗯，我看出来了。”夏千月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张伟也无奈，只能随后安慰了李先生夫妻二人。不过效果并不好，起码夫妻二人都当场哭了起来，显然是对庭审结果不看好。“张律师，今日的发挥不错哟~”就在此时，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孙律师，你的表现也不错啊，我猜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顺利出师了吧，到时候代替你师傅，当猛虎堂的军师，让他老人家提前退休，颐养天年？”张伟也同样阴阳怪气的回怼了回去。“这……”孙空文面色一变，不敢回应。开玩笑，师傅就在身后呢。就算这是事实，他也有这个心思，但有些事情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张伟，收起你的小心思吧，单凭三言两语，就想要离间我和我徒弟的关系？”汤师爷也走了过来，眼中有冷芒闪烁。不过他虽然这么说，但却一把拉过自己的徒弟，将其拽到了身后。现在，是汤师爷和张伟面对面了。“张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案子你没得打，你的当事人已经发言结束了，我猜你方也没有强有力的证供了吧。”“那汤师爷，你的意思是……”“撤案是你唯一的出路！”汤师爷说着，笑道：“这是你目前唯一能体面的方法！”“汤师爷，你是要帮我体面？”“不错，如果你自己不能体面，那我就帮你体面。”汤师爷说着，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冷声道：“这案子撤案之后，大家就当无事发生，我也会让钱总就此事闭口不谈，反正一切都是那个詹青泽的锅，他就老老实实当这个牺牲品就好。”“汤师爷，你难道忘了，我接受这个案子，对东星证券发起诉讼，就是为了詹青泽！”“可你不是已经和他解除合作关系了吗，他已经被当成了弃子，我们可以让他更加名实相符……”“对不起，恕难从命!”面对汤师爷的提议，张伟拒绝了，义正言辞拒绝。“那好，既然你不识相，也休怪我们无情了！”汤师爷冷笑一声，随后大手一挥。“我们走！”他带着东星证券和自己的一众徒弟，直接大步离去，那姿态就仿佛是胜利者一般。没办法，优势太大，都不知道怎么输？而张伟这边，士气可就有些低落了。“我们也走吧，案子等回去再复盘。”离开法院后，张伟一行人自然是回到张氏武馆的临时作战室。在张氏武馆内吃过了晚饭，他们又凑到了一块儿。看着证据板上的线索，张伟皱起了眉头。夏千月，赵潇潇和张心舞，全都坐在一旁，不敢插话。“目前的情况对我方十分不利，因为辩方咬死了一件事，投资是个人行为，出现亏损也是正常现场，而且是我方原告自己加大了杠杆，是他的责任。”“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不少陪审员和旁听者，都觉得这个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都认为自己不是会投资亏损的蠢货，所以看我当事人的眼神都不对劲。”张伟说着，敲了敲黑板，“但我们其实都知道，这只股票其实是高风险股，这只股票甚至就不应该出现在证券市场内！”“这件事不是在起诉詹青泽的案子里证明过了吗？”赵潇潇立马举手发言。“是啊，证明过了，但却是检控证明的，而我们的案子是民事诉讼，没办法传唤金融署的陈伟天来上庭作证。我猜他现在一门心思就等着詹青泽出院呢，说不定一天24小时都盯着医院门口。”“那怎么办？”夏千月嘀咕一句，眼珠子转动后，心生一计。“要不，我们去把那个叫钱茉莉的女人抓过来，逼她承认自己的罪行？”“小夏妹妹说的对，我看行！”一旁的张心舞也眼睛发亮，顺带举起手臂，露了露稍显轮廓的肌肉。“两位，能别添乱吗，你们要是今晚把那个女人绑过来，明天你们就要被刑事科带走。”“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奈何不得那个女人，我好气呀……”“确实，现在我们还真就没办法收拾那个女人……等等，女人……”张伟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我记得，李先生说过，联系他的经纪人也是一个女人来着……”“其实吧，我知道投资人之中，也有很多都不是蠢蛋，也有一些是聪明人。但他们却心甘情愿的掏钱加仓，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我觉得，这些‘经纪人’，或者说挂名经纪人的推销员，他们才是本案的关键之一。”张伟说着，看了眼夏千月……身边的张心舞……身边的赵潇潇。“潇潇，你觉得检控有没有调查过这些消失的经纪人？”“应该调查过了吧……”“那你觉得，我找关系的话，他们会不会告诉我这些人的下落？”“那得看你找的是谁了，一般人应该和你没这么要好吧？”张伟立马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给肖百合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几分钟后，回复来了。“老肖说，她可以帮我去问问，看起来有戏啊！”看着消息回复的内容，张伟觉得，自己还检控那边，还是有关系网存在的。十多分钟后，肖百合那边问到了消息。……晚间，12点。东方都市中心，某间豪华的高层公寓。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哪位？”门内，响起了一阵不耐烦的声音。随后一个穿着睡袍，一脸睡意惺忪的女人打开了公寓门，女人二十七八岁，头发凌乱，一脸不爽。毕竟这大晚上的，12点被人吵醒，换做是谁都会不舒服。在她的公寓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你好，是王小姐吧，我是调查科的，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来人之一，打开了证件，让女人观看。“调查科重案组干员夏千月？”看到证件，女人心中一慌，随后看向公寓里头。“王小姐，你公寓里头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夏千月身边的男生，也开口发言了。女人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必须要主动出击。“你又是谁？”“我叫张伟，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小姐你在公寓里做什么？”来人之二正是张伟。他说着，指了指里头。“王小姐，你不会在公寓里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哪有的事！”“是吗，那不介意我们进去喝杯茶？”“我公寓里没有茶！”张伟说着，嗅了嗅鼻子，“咖啡也可以啊，正好我们今天打算熬夜，我闻着咖啡味了。”“你……”女人刚要说些什么，公寓里头就传来了动静。“王女士，我要走了，答应给我的小费呢？”说着，一个赤裸着上身，下身披着一件简单浴袍的帅小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王女士，你玩得还挺花啊！”看到公寓里头的情况，张伟忍不住挑了挑眉。女人一脸无语，但也只能咬了咬牙，放二人进去。2分钟后，帅小伙走了。可惜他没有拿到小费，走之前一脸的不爽，还骂女人抠门。“王小姐，关于你找鸭的事情，我们不管。事实上，我们今天来找你，是因为东星证券的事情！”听到张伟二人的来意，女人冷笑一声：“呵呵，关于东星证券，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那你作为东星证券下属某项目部的前业务员，是不是有些太失职了呢？”“什么业务员，我不清楚！”女人再次否认，并且摆出一副不配合的样子。“那你如何解释这些大额转账呢，其中最高的一笔可是有整整70万，转账方还都非常巧合的来自东星证券。”“证券公司嘛，我在他们那里做了投资，这些都是赚到的钱。”“那王女士，你方不方便提供一下你的本金账户，我们正好想看看你户头里有多少本金。”张伟说着，掏出笔记本和手机，就准备开始记录。“你……”“对了，我再多嘴问一句，你投资的莫不成是环境股和资源回收股，听说有几只股票前段时间天天都是涨停板，你应该在那里头赚了不少钱吧？”这句话，是让女人的面色一变。显然，她现在已经清楚知道，张伟二人这次是来者不善，并且早有准备。“王女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明天有一场庭审，需要你出庭作证，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我不太方便！”“没事，有什么问题你提出来，我们帮你解决！”张伟说着，一脸认真。女人看得出来，这张伟是铁了心要自己上庭作证。她提出的问题，估计对方早就都准备好了对策。“那个，我又暂时没问题了。”“那感情好，王女士，这是法院传票，你收好，咱们明天……哦，不对，现在已经是凌晨了，那咱们今天下午见。”张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将传票递到了女人手中。“王女士，记得早点休息，毕竟上庭可是一个体力活！”张伟说着，带着夏千月告辞了。女人看着张伟二人离开的样子，眼神却变得有些凝重。……周二，凌晨5点。天还没有亮，甚至于这个时间点，对于打工人来说都有些太早了。但就是这个时间点，王茹却已经收拾整齐，偷偷摸摸打开了自己公寓的房间门。她左右瞧了瞧，确认楼道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影后，就赶忙锁上房间门，然后拖着行李箱冲入电梯。公寓一楼。值班的保安大爷还在打呼噜，完全不知道有个人从自己面前偷偷溜走了。王茹掏出手机，打开预定的叫车软件，朝四周看过去。“东axxxx，司机说就停在门口。”对照着牌照，她左右张望，终于是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有了！”看到这辆车，她心里头终于放下心来。“司机，出发，带我离开东方都，去隔壁金桂市的机场！”王茹打开后车门，将行李箱塞进去后，直接发号施令。“王女士，用不用走得这么急？”但下一刻，王茹听到副驾驶座上的声音，顿时面色剧变。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可不就是昨天……不对，今天凌晨时候……副驾驶座位上的人，慢悠悠探出脸。“王女士，咱们又见面了？”“你，怎么，你们……”“王女士，凌晨5点的单子，你不会以为附近的司机还很多吧，你的单刚下就被人秒接，你就一点没怀疑？”“啊，这……”王茹顿时不说话了，你都在这里等着我了，我还能怎么办？“憨憨，帮王女士搭把手，拖着这么重的行礼箱，我猜王女士可能累了，需要找个地方继续休息一会儿。”张伟又朝着后车位上的夏千月吩咐一句，后者立马将王茹“请”进了车内。车辆开动，不过目的地可不是隔壁城市的机场，而是张氏武馆。……当天下午，开庭时间。市法院，民事庭内。控辩双方再次入席。原告席上的是张伟和李先生一家三口。被告席上的则是汤师爷带着大徒弟，还有钱茉莉。听证席上，来了不少东星证券的人，还有汤师爷的其他几个徒弟。甚至在角落里头，还有几个一看就是帮派份子的人，显然这些都是猛虎堂的人。“这是大军出动了啊！”看到听证席来了这么多辩方的人，张伟倒是不觉得奇怪。猛虎堂显然也重视这件案子，肯定要派人过来。而且接下来东星证券的证人很多，这些人都已经做好了上庭的准备。“全体起立！”就在庭卫的宣布下，倪秋萍入场。她入座之后，扫视全场。本打算看看今天控辩双方有没有来齐人，结果一看之下发现听证席来了好多好多混帮派的人。“好家伙，你们把我的法庭当什么地方了，等会不会要械斗吧？”倪秋萍朝左右庭卫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退了出去。不多时，二人返回，并且又带来了一倍多的人数。显然，他们是去隔壁刑事庭借人去了。“咳咳，既然控辩双方已经就位，那么本庭宣布，诉东星证券金融诈骗案的第二次聆讯正式开始！”就在倪秋萍敲锤宣布的瞬间，张伟站了起来。“倪法官，在开庭前，我方要宣布一件事儿。”“什么事？”“我方要传唤一位新证人！”此言一出，汤师爷面色一变，赶忙朝自己的大徒弟使了个眼色。“我方反对！”被告方，自然不会让原告方如意。“你俩麻溜滴上来！”倪秋萍朝二人勾了勾手指，孙空文和张伟自然是走上前。“张伟，什么情况？”“我方要传唤的是一名东星证券新项目组的业务员，也是她给李先生打了推销电话，让她购买了股票。”“反对，东星证券并没有这位雇员的名字，她不是公司内部人员。而且原告律师这样做，显然是违反了公示制度！”孙空文再次强烈反对。“倪法官，这位王茹小姐，是本案的关键证人，就是她联络了我的当事人，同时她也联络了其他超过一百位投资人。那么作为当时的案件相关人士，她理当出庭作证才对。”“嗯，张伟说的有道理！”倪秋萍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站在原告这边。“倪法官，你这样……”“嗯？！！！”孙空文刚要反对，但被倪秋萍直接一个眼神制止了。这一道目光，略带威严，气势凌厉，不是他单人能抗住压的。如果是汤师爷，可能还要再争辩几下，但他不过是前者的徒弟，可不够资格。孙空文无奈，只能返回被告席。“本庭宣布，接受原告方的请求，传唤新证人上庭。”就在倪秋萍的宣布下，穿戴整齐的王茹走上了法庭。看到王茹，被告席上的钱茉莉微微一愣。因为她记得这个女人。对方好像是项目组那边的销冠，卖那几只风险股，帮她们公司赚了不少钱。王茹走上证人席，淡定坐下。但她看到张伟后，脸色却变了变。因为如果不是这一位，她今天说什么也不可能出现在法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