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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西沉。
窗前一道目光晨星般明亮。
杨临安睁眼,张口道:“小师叔!”
师叔侄两人看着池内在风中轻轻摇曳的紫金莲心思各不相同。
王牵机像是看着上辈子的情人,眼中脸上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芒,有期许、有追忆、有憧憬,和一丢丢的伤感。
果然不是白莲花,不管前世今生来世谁爱当白莲花谁当去……
杨临安急切想要请教小师叔。
“小师叔,有个问题我憋了好些天了,不吐不快。”
王牵机凝神看向池中,淡淡道:“除了关于栖霞观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完了!小师叔对我误会有点深,是不是应该先来一手声东击西?杨临安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两位师兄说后天伏牛山小校的日子,问我是否参加?”
“怎么?你想试试自己道行的深浅?”
深浅就算了,长短自知。杨临安摇头颓然道:“我上山才几天?献丑不如藏拙,万一露脸不成,把腚露了,以后我这个小师叔、小师公还怎么混?”
王牵机失笑道:“偶尔露个腚,凉快!不至于脑子发热犯浑。”
杨临安笑道:“亏本买卖咱可不做。”
王牵机瞅他一眼,“刘周以来,天下看似大定,实则不大太平。杨侯爷坐镇西北,屁股下像钉了钉子,任他人来人往,他自巍然不动。这里面自有边患和与盛阳的情分在,更多的怕是侯爷精打细算、不肯做赔本买卖的个性使然。有这样的老子,怎么也不至于生个犬子。你在象州的行迹我多少听说些,够浪荡,不怪你红叶师叔踹你。但我知道,有的人心思深沉,观其言行也不见得看得清。所以在我这儿,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杨临安伸出大拇指,“妖啊!”
王牵机淡然道:“说吧,想问啥?”
杨临安嘿嘿一笑,“小师叔英明……”
“快放!”
杨临安凑近道:“小师叔你是处子吗?”
王牵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杨临安为了表现自己道心纯正绝无杂念,一脸白莲花道:“师叔是否处子之身?”另半句吞下肚子里了:还是在上山前就已经丢了?不过以他三十七八的年纪,身为弈天宗“硕老”,应该很早很小就上山了,多半还是个雏儿。
王牵机一时怔住,这事儿不好吹牛啊,还是以退为进的好。“为何想知道?”
杨临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以前听说书人说,修道之人都是从小筑基,还要保持纯阳的童子之身才能证道飞升。”
王牵机暗中松了口气,点头道:“是有这么一说,纯阳之体在炼精化气的初始阶段确实大有裨益,易于打下根基。但万事无绝对,自古以来得证大道者都是心志坚定、具大智慧之人,他们不会拘泥于常规和世情,是否童子之身并非证道根本。当然,少了红尘羁绊对锤炼道心肯定有助益。”
杨临安脸上露出喜色,“那是否处子对天道武道没有决定性的影响?”
王牵机道:“可以这么说。”
杨临安欣然道:“吴青梅吴二叔四十好几人了,一直孑然一身,是不是唯有此才练出个半拳宗师来?山上清心寡欲,所以像柯师公、小师叔、曹师兄这样的妖人辈出?小子担心呐,生怕自己练来练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牵机算是明白了杨临安绕这一通的苦心,油然道:“这就是你憋了多天的屁?”
杨临安无赖道:“失身事小,前程事大,又关乎紫命金莲和柯师公内丹,小子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师叔千万勿要错怪我了。”
王牵机微一点头温言道:“你不必纠结于是否童子之身,掌教师兄既带你上山,这方面自然不是问题。但情之一字欲之一物,如阴阳两极,和物极必反一个道理。”
杨临安干咳一声道:“师父曾和我说过上山修道不是出家,山上有很多师姐师妹……”
王牵机瞪大眼睛看过来。
杨临安摇头摆手道:“不是小师叔你想的那样,师父真是这样说的。”
王牵机嘴角浮起笑意,渐渐扩大,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坐倒在渊献池边。“放了半天屁原来都是烟雾。”
“来!坐下吧,咱师叔侄好好聊聊。”
杨临安以最舒服的姿势坐下,暗自嘀咕:小师叔,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处子呢?在山上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和你掌教师兄一样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