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计策,可惜用晚了。如果一开始他便不要追求完美主义,拔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每一根钉子,而是抓要害,可能他已经杀到了凌云城下。总之,是他轻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里小小的圣天城居然让他葬送了大好时机。
更不妙的是,仲晋在城外还留了一支机动部队,趁柴隆大军开拔之际,骑兵在马尾巴上捆着树枝奔跑,扬起尘土,并大喊“援军已到”!吓得柴隆的人马丢盔弃甲四下逃窜,相互踩踏至死者不计其数。
为了稳住阵脚,柴隆只好待凌兵退了之后,重新安营扎寨,再做他图。
就这样,柴隆的三十万大军围困圣天长达半年之久,死伤无数,终究还是没有攻下来。
耶律重初见荻国将士伤亡惨重,且凌国与拓野的战争已接近尾声,于是便要求撤军,将剩下的人马从战场上悉数撤离。
柴隆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局面。
而此时,尽管圣天城内仅剩不到三千将士,但将士们士气依然高涨,整座城池依然固若金汤。
待收拾好拓野的残局后,凌国腾出手来,准备向圣天增兵十万。
柴隆见势不妙,无奈撤回蒙山郡,固守将军关。
不久后,为了夺权,养子诛杀了柴隆,连带被杀的还有柴隆的两个儿子和三位夫人。
一代名将的人生就此落幕,可惜他终究是晚节不保,就连死后尸体还被凌人挖出来悬挂在城墙上,风吹日晒直至腐烂掉落,又被野狗叼食。
养子本要投降凌国,怎奈凌国皇帝不接受,定要杀了这位乱臣贼子以绝后患,无奈之余,养子投靠了荻国。
守卫圣天,仲晋自然是首功。可斩杀沈诚,自然得罪了沈皇后。好在凌国皇帝意识到外戚势力庞大,不加遏制,后果不堪设想,方才没有遂了沈皇后的愿杀了大功臣仲晋。
为削弱外戚的势力,皇帝对沈氏一族极尽打压之能事,冷落沈皇后,宠幸冯贵妃,架空沈氏一族的代言人——兵部尚书吕懿范,并在冯贵妃的建议下,调仲晋任禁军大统领,掌管金甲骑。
当然,沈氏一族并非任人摆布,特别是沈皇后,处处刁难冯贵妃,千方百计陷害她。
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我们在此先不表,先来看看凌云城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且说鱼知命知道领兵封锁码头的是禁军统领仲晋,不由得心里发怵。侠客黑镜说他不吃拍马屁的伎俩,或许言过其实,而仲晋要说他不吃拍马屁的伎俩,那可是一点儿也不假。
此人可谓是油盐不进,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换句话说,就是一根筋,皇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也只有这样,他才得到皇帝有如金刚石般的信任,才能在权势错综复杂的皇宫内得到保全。要知道,沈氏一族可未曾忘记他杀沈诚一事,特别是沈皇后,恨不能扒其皮饮其血啖其肉。
所以,鱼知命知道仲晋这个人很难搞。
于是,他便寻思以退为进,先去找了仲晋,而不是让仲晋来找他。他命人押着抓捕来的几个西岐商人,去见仲晋。
一见仲晋,鱼知命便扑通下跪,问:“云台兄,我鱼某究竟有何不是,要劳驾兄台您屈尊亲自接管水路?还望云台兄知无不言,好让鱼某在圣上面前好做解释。”
“子今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您行此大礼我可受不起啊。”仲晋一边说一边要将鱼知命搀扶起来。
鱼知命却故作委屈,说:“云台兄若不为我指点迷津,我便跪着不起。”
仲晋见状,只好据实说到:“子今放心,圣上没有丝毫责怪子今之处。某听说子今你早已对水路严防死守,逢船必查,圣上得知亦颇感欣慰。只是事关重大,圣上特命我要加强京城守备,其他地方我无从过问。”
“既然如此,那还真是有劳云台兄了。”鱼知命忽然喜逐颜开,说到。
仲晋赧颜,说到:“只是某有一事,还望子今休要责怪。”
鱼知命面不改色,脑袋瓜子却早已转得飞了起来,仲晋赧颜提及的到底是什么事情?鱼知命变换神色乐呵呵地说:“当然得云台兄来审!”
“审!审什么?子今何出此言?”仲晋一脸茫然的问到。
竟然没猜对“仲一根筋”的想法,鱼知命内心不由得自我埋怨。不过,这也算达到了他抛砖引玉的目的,他说:“我一路上逢船必查,抓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还没来得及审问,眼下,交给云台兄来审最为合适。”
好一招先发制人,可惜并不能敷衍一根筋的仲晋,他说:“审,当然得你来审。船,我得查。”
“查查查,必须得查,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嘛!云台兄不查,我也会查,就算把船翻过来,我也要好好查它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鱼知命面不改色,依然乐呵呵地说到。
可仲晋却说:“我是说你的战船。”
鱼知命心里一咯噔,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显得慌张,很快,他一改以退为进的策略,想以攻为守,他带着埋怨的口气说到:“看来我鱼某一向最为敬仰的大统领不信任咱啊!”
“职责所在,你也知道。”仲晋一副刚正不阿的表情说到。
说罢,仲晋便亲自带人要去搜查鱼知命的战船。这一时半会,鱼知命也想不到任何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仲晋前往。
“此番我一共带了战船七艘,分别停靠一、三、五、九号码头,大统领先搜哪边?”鱼知命故作若无其事,在一旁问到。
“那便从一号码头的船开始搜。”仲晋说到。
他们本就在一号码头附近,所以很快就来到鱼知命所带的战船上。仲晋亲自进到第一艘船船舱看手下搜查,什么也没查到。一号码头上的第二艘战船上,也没有搜出任何东西。
到了三号码头,此时天色已晚,鱼知命故作关心地说:“云台兄,您看这天都黑了,您也劳累了这些时日,您这金刚不坏之身,也得多多歇息才是。您可是我大凌国之栋梁,擎天一柱,可不能累坏了,您要是倒下了,可就是我大凌的不幸!您就外边歇息一会儿,让弟兄们自个儿进去搜吧?”
可一根筋仲晋岂会疏忽?依然亲自进到船舱看手下搜查,甚至他认为手下搜查不仔细之处,他还要亲自去搜查一遍。当然,三号码头的两艘战船上依然没有搜出什么。
到了五号码头,鱼知命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尽管孩子不在五号码头,可已经离九号码头不远了。
很快,五号码头的两艘船搜查结束,依然没有搜出什么。
鱼知命又咧咧说到:“大统领,您看您都搜了这么久,就算了吧?我鱼子今您还信不过吗?”
此时,鱼知命的额头上已沁着汗水。
仲晋伸手要帮鱼知命擦汗,仿佛是在提醒他有问题。
鱼知命这下真被吓得胆都快破了,却还自顾自地说:“我的船保证没问题。”
仲晋拍了拍鱼知命的肩膀,说:“不是某信不过你,某只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鱼知命瞪大双眼,故作不解地看着仲晋。
“是啊。万一有人想害子今兄弟你,在子今兄弟的战船上放一些不该放的东西,恐怕到那时子今兄弟便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仲晋意味深长地说到。
“不会的,”鱼知命好不容易又乐呵起来,说:“谁会害咱呢?咱人微言轻,又不思进取,对谁都构不成威胁!这样的人,谁会害他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子今兄弟,某信得过你,可皇命在身,不敢怠慢。”
仲晋果真油盐不进,说到。
鱼知命此时已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地跟着仲晋往九号码头走去。离九号码头那艘战船已经很近了,鱼知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根筋仲晋朝战船走去。就在仲晋准备登船之时,忽然有人来报。
“禀报大统领,城内出现刺客,此人武功高强,请速速回城保护皇上!”
仲晋二话不说,立即命令手下回城。
待仲晋离去,鱼知命紧绷的心弦忽然松弛,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