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的水池边。
溪打开水龙头,流水从指尖流过,哗哗的响着。
她用手掌接起一捧水,泼到脸上,轻轻拍打了几下。
透明的水池底,映出了那个鲜红的掌印,巴掌印痕凸浮得甚为明显,辣痛的感觉让她不敢去触碰那片伤口。
为什么她们都要说安晨为了她才变得奇怪?
他和爷爷只不过觉得亏欠了她,才对她超乎常人的好。
可是他们都来指责她,好像是她亏欠了他们。
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红肿的脸,微微的心疼起自己来。
丫头下手还够狠的,要不是趁她不备,哪能让她得逞。
头又重又痛,全身像火烧一样。
她拼命的用水洗脸,反而越来越烫,衣服都汗湿了。
完了,不会这么快就死了吧?
“溪,你在这里干什么?”头顶传来淡淡的疑惑声。
清风吹过,一股好闻的茶叶香飘进鼻孔。
“哥哥,我没事,先去上课了。”
溪不敢抬头,她知道那个人是谁,惊慌的应了声,想仓皇的绕过他折回医务室去。
“你、、、你脸怎么了?”
安晨一眼发现她的躲闪,本能的抓住她的手,看到了她侧脸上那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溪的头垂得更低,躲避着他的目光,硬把脸侧向一边。
他捧起她的脸,鲜红的掌痕让他的面容瞬时变得肃杀。
触目惊心的指印,周围的皮肤却惨白如纸。
“你发烧了?”安晨看到她努力隐藏的难受样,吃惊地痛呼。
冰凉的手掌覆上她滚烫的脸颊,凉凉的感觉透过掌心直传到心里,顿觉全身不那么热了,很舒服,很舒服。
“我只是运动了下有点热。”溪胡乱的瞎掰个理由,完全是搪塞之词。
“谁打你了?”见到她侧脸躲闪的神情,安晨压不下怒气,冷然质问。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冰冷,目光冷凝成冰霜。
那个巴掌就好像打在他脸上样,灼热又疼痛,心却要痛上几倍。
“哥哥,我头好痛,带我回家,我现在好想回家。”
溪吃力的一手撑在大腿上,一手用力揉着眩晕的额头。
现在不是追究谁打她的时候,头重脚轻的感觉实在难受。
望着他心疼的样子,溪只觉胸口酸涩,无助感如同洪水般向她涌来,眼圈蓦地红了。
瘦削的身子微微的倾斜,像似快要倒下,再也站不稳脚跟。
黑色的长裤在滴着水,打在地面上滴滴答答的响。
一双手臂打横将她抱起来,她被搂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溪略感吃惊,随即心中涌起无数暖暖的幸福感,充斥着小小的心脏。
安晨的呼吸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怀里的人。
“抱紧。”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幽黑的眼眸深深的担忧就似要跳出来。
溪乖乖的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头紧贴在他胸口。
‘咚咚’
强烈的心跳声,心在急促的跳动着。
这颗心也曾为那个女孩跳动过吗?
溪轻轻闭上眼睛,虚弱的被他抱在怀里,像是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可是意识又很清醒,一点声响都听得清楚。
安晨和雨哥哥一样,他们都是让她安心的人。
在回家的路上,她无比地坚信了心中的看法。
客厅。
悦耳的风铃声从卧室传来,响遍整栋别墅。
家里安静异常。
爷爷上班去了,张婶正是去买菜的时间。
只剩他们两个逃课回家的人。
从学校回来后,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哥哥,你生气了啊?不是我不告诉你打我的人是谁,而是我真的没看清,那人打完就走了,像阵风一样,估计是个疯子。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真的没事。”
溪抬起头,表情无辜而天真,笑容铺展开来。
安晨没有看她,修长的手指沾起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哥哥好小气哦,人家都道歉了还不说话,难道你硬要我拖个人来,指着他说那是打我的人,你去帮我揍他一顿。”
她的表情变成委屈,嘟起小嘴颇富正义感的辩白,弄得好像不讲理的人真是那个满脸担忧的人。
他无奈的叹息,手指更加温柔,药膏细细涂在她的肌肤,她痛得轻轻轻的吸气声,让他的心跟着一阵阵的抽紧,疼痛不已。
“为什么要放过他(她)?”他沉痛的说“溪不是站在世界最顶端的人吗?怎么能随便让人欺负?软弱的溪让人觉得心疼得想哭。”
溪错愕的怔住,第一次听见他把内心的情感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在心疼她,很心疼很心疼。
“你怎么能心疼的哭呢?我想依靠的人哭了,那我会哭得更大声的。”
她弯起月牙的眼睛,亮闪闪的如同钻石。
他的话让她的心有点被塞进真空的静止,在那里只守着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