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最后津贴的罗伯特有些恼火且自责,过于冲动的行为让他和富兰克林发生对峙。
现在,连今天的食物也因为富兰克林的记恨而弄上泥土。对此,罗伯特咬着牙在已近全黑的傍晚中挤出四个字:“混账东西!”
跟在后面的埃里克森被罗伯特的气势吓到,但还是有些懊悔告诉罗伯特这种机密的事。
因此,他还是来到罗伯特旁边,试探式地讲:“伯爵,刚才那种事……”
罗伯特斜起眼,盯向埃里克森,对于他没有勇气进行抗议很愤恨,但仔细思考后表示理解。毕竟埃里克森现在非常消极,只想在这段时间做些自己能够享乐的事。
“罗伯特,要小心警卫。”说完,埃里克森逐渐拉开距离,已避免罗伯特将怒火撒到他身上。
从办公室出来所有人在路上都在偷偷议论和指责罗伯特的行为,认为就是因为他的顶撞才使得本来就是最后津贴的食物弄脏。
直到研究院大门外各自散去,罗伯特周边没有人影,只剩下路边老远才会有的一盏路灯和胸前发热灯的光陪着他。
夜晚,伦敦的雪越来越大,罗伯特将装着面包的麻袋裹在衣服里,双手抱在胸前左顾右盼以随时注意街边的情况。
还没有到贫民窟,研究所距离市中还有些距离,周围有的全是已经停工的工厂,原本秋天还十分火热的场所,现在棚顶都被积雪压塌。
面对荒凉的地段,罗伯特稍微放松身体,避免神经过于紧绷带来的过度内耗。用余下的精力,他开始思考接下来可能要面对是事情。
就像埃里克森提醒的那样,自己要开始注意警员,因为冲动而将政府计划公之于众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主院长富兰克林与政府的联系。
“或许他已经通知和他有联系的政府人员了。”可想到这,罗伯特完全放弃放松的想法急忙抓紧赶路,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回到家。
但及膝深的积雪让他跑不起来,只能是如同蠕虫一样一点点的前进。
焦急的内心令罗伯特全然忘记街上的寒冷,当大风把他的棉帽兜摘掉,寒冷像是无数根针扎在他的脸上时,罗伯特也没有关注。
今天他不仅要在宵禁前到家,更要在此之前安排如果自己被警卫抓走后,要怎么做。
每当罗伯特这么思考,他都在努力回想,什么时候帝国的警卫开始对末日的论调进行封锁。冷冽和匆忙让他完全没有头绪,同时没有注意自己早已进入贫民窟。
冰雪和身体还是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周围冻得僵硬且歪歪扭扭的肢体,罗伯特感到自己像误闯进地狱。
胸前还在为他提供光照和一丝热量的发热灯成为这片扭曲地唯一的靠山。不过,天已经彻底的笼罩在黑夜和冰雪里,这也让他成为贫民窟里最明显的家伙。
有些疲惫的罗伯特在一段奋力的奔走后,喘着粗气,厚重的积雪使得剧烈运动让僵直的双腿已经开始失去感知。
在不知不觉里,衣服透过空隙散发着热气,额头留下的汗珠还没走两步就冻在皮肤上。
现在的罗伯特,无论是睫毛、头发还是厚重的衣物,都已经和白天他所嘲笑的那群工人一样附着着一层冰霜。
“真冷。”脚步彻底慢下来的罗伯特心里这么想,发紫的嘴唇直打哆嗦。
瞧向街边挂着冰霜的几具普通工人女性的躯体,他们依偎在一块,身体蜷缩成一团,单薄的几乎只剩下件残破内衣。
巷子里隐约传出女性的喘叫,罗伯特对此只是愣下神,脑海里的可能性让他往那头瞟去。
虽说是低温的寒冷,追求身体的温暖不仅是动物的天性,同样也是人的诉求。
昏暗的巷子里头,罗伯特依靠胸前发热灯的光亮稍微看到里头的景象——一对男女正在寒冷小巷里享受着联通的温暖。
没过多的理会这些事,对于此事的罗伯特更加在乎的,是终于明白刚刚眼前出现的那一堆单薄衣物下,已经没有生机的女性“冰雕”。
罗伯特继续往前走些路,原本各个巷子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消逝了点。而街道两旁的“冰雕”也变成脏兮的麻布里包裹的不明肢体。
大大小小的麻布大多被积雪盖住,但中间不知什么原因露出的肢体透露着几分诡异。寒冷没有遮掩住麻布里的臭味。
相反,里面的腥味让罗伯特直想吐,他用自己的右手捂住鼻子,即便手套的雪霜让他觉得非常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