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出去寻药的人回来了,连翘仔细辨认果然是龙胆草。于是她将如何煎药的方法巨细无遗地告诉了那些大夫,他们很快便把药煎好端去给扎尔西服用。血太子不放心,让连翘自己先喝了一口,半小时后看她没什么反应才命人端去给他弟弟。一切都算比较顺利,一个星期后扎尔西的眼睛不痛了,二个星期后他的翳膜慢慢淡了,终于在一个月后扎尔西的眼疾完全治好。
在此期间,血太子对她的敌视也渐渐消退,连翘的人身自由虽仍受控制,可是来来去去已没有侍卫再架着她走了,甚至她还能在小范围内自由行动。有一天,连翘壮着胆子问血太子:“我可以洗澡吗?身上都臭了。”她苦笑。
自从被抓来她就没好好清洗过,虽然沙漠地区非常干燥,但是白天的炎热使她经常动不动就一身汗,再不好好洗洗就得臭了,这几日连翘已经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酸味儿了。
血太子俊脸未抬,一心看着书案上的卷册。好像根本就没发现屋子里有她这么一个人。
久久未等到对方的答复,连翘决定不再傻傻地等下去,一转身走了出去。没想到晚上竟有一个女侍来带她去洗澡。这令连翘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沙漠中的水可比金子都珍贵,喝都不够用,舀来洗澡简直就是令人发指,她本就不指望血太子会同意让她洗澡,没想到他倒听进去了。
女侍带她来到一间小屋子前停下,道:“连姑娘请,奴婢会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推开门,里面雾气氤氲,绕过一道屏风,入目的是一小潭泉水,嘟嘟地冒着热气。耶!居然还是个温泉!这儿的地质可真奇怪,沙漠里居然长着一口温泉。
连翘迫不及待地褪尽衣物,泡进这口最多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温泉里,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瞬间将她包围,温润的泉水,泡得她每个毛孔都张开、透气、呼吸。连翘舒服地呻吟,来到这个鬼空间,她第一次洗得这么痛快。
温泉洗上了瘾,连翘几乎每天都会去洗一次澡。有时还会带着苏拉一起去洗,而血太子也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似乎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这天晚上,连翘又和苏拉一起去洗澡。这些日子以来,经过连翘的生姜按摩法配合着温泉疗法,苏拉脸上和身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有些细小的伤口甚至已经看不到疤痕了。苏拉高兴得不得了,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即使像犯人一样被囚禁着,爱美之心还是有增无减。
连翘动作快,洗完后穿好衣服就走出去坐在门口等苏拉。一阵阵凉风吹着她半干的发丝,四周出奇的安静,除了风声再没别的声音。一轮明月高高挂在中空,妖媚的月光洒在沙地上,染成了霜白。闭上眼她静静地感受这大漠的风和月,曾几何时她也像今天这样坐在克拉玛依市的旅馆门前畅快呼吸,只道世事无常啊!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然后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向她慢慢罩下。连翘惊跳地睁开眼,霜白的沙地上一双丝质月白色滚银边的软靴出现在眼前,白色的对襟暗花长袍,深邃的冰蓝眼眸。
她倏地站起来:“太子?”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连翘脑子里转过千百个疑问,忽然想到苏拉还在里面洗澡,这个色魔不会是冲着这个来的吧。连翘不由自主地后退,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木门。
血太子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让开。”
瞪着他,恨恨地瞪着他,许久,连翘像泄了气的皮球,双肩挎下,眼神黯然,咬了咬牙侧过身子,让出身后的木门。她不是品行高洁的圣人,更不是武功高强的大侠,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弱到不堪一击。她做不到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更不可能一掌打死眼前的魔鬼。无能为力的她即使自我牺牲也救不了里面的人。她不想毁了自己好不容易争来的稍微舒坦些的日子,她不想把自己推进地狱。血太子的动机太明显,今天如果她不让开,生不如死的就是她。她只能告诉自己她尽力了。
当血太子一步跨进门去,连翘强忍的泪终于滑下脸庞,她恨这样的自己,自私自利、明哲保身、懦弱无能,她救不了她,却还要找借口自我安慰,以避开良心的谴责,她果然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谁?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唉呀……你干什么……连姐姐,连姐姐快来救我……救我……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