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乌云从月前飘过,遮挡了村中唯一的光亮,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丝丝凉气莫名漫了上来。
两个老婆婆都有些打颤,那个性急的已是不敢继续说了,倒是另一个还继续道:“一连半月血水不清,那口井不能用了,村里人也害怕起来,挖了土将那井填了,另在村东头开了一口。这事邪乎的厉害,村里人都怕,便凑了一百个铜板,请了大韩村的道士做法。那道士说这是犯了忌讳了,填了井便是对了,只不过土填不过是临时压住而已,不长久。他让村里人买了朱砂,又抓了三只公鸡,凑着午时三刻做了场法事,说是能管五年。以后每五年,都要做一回,免得邪祟跑出来”
她说到此处顿住了,捏了手指头算了算,“今岁,似是又到了五年了吧?”
那个急性子的已是定不住了,上前拉住了薛云卉的手,“道长呀,咱们村里当时也是没法子啦,要不然,哪个想造这样的杀孽!道长可赶紧救救咱们吧!”
薛云卉不置可否,只道:“这事贫道记下了,两位善人先莫要出去提,万一招来什么便不好了。两位放心,咱们既然是做法的,定然要把旁的事一并摆平了去。”
两人点头不迭,一人却突然问道:“道长为何跑到咱们这村子来求雨啊?”
薛云卉心道本也不是求雨,至于为什么到此处来,他也没弄明白,只道:“这一片地方都是久旱,不止小韩村一个。只小韩村在这场旱事的要处,解决了村中雨水,咱们这一带的旱事也都一并了了。”
她这么说,两个老婆婆倒是信了。要不然,连一百个铜板都不要,这么多人,费这么多工夫,那可真就是怪事了!
薛云卉又嘱咐了二人一遍,今日之事先不要出去提,自有他们这些道士做主。两人点头不迭。遮蔽了月亮的乌云久久不过,薛云卉心下暗暗觉得不安。
她这厢正要离了去的时候,猛然觉得一阵阴气从脚底慢慢溢了上来,经风一卷,浑身都觉冷气环绕。
英眉一挑,她回头往那两个老婆婆看去,那二人却似浑然不觉,拎了杌扎,各回各家去了。又是一阵风卷了过来,薛云卉搓了搓手指,冷气哪还有半分残留?抬头向月望去,那遮蔽光亮的云亦是消散了无影。
她沉默不言,回那小院去了。
晚间还有一场法事,定在戌初一刻。薛云卉回来的有些晚了,院中众人已是准备起晚间的这一场法事来。老坤道问她如何才回来,薛云卉眼睛瞧了一眼众人,道是和村里老婆婆闲聊了两句,晚了。她眼睛又把众道士扫了一遍,道:“怎么张道长也没来?”
老坤道说不知,“人家是主事的人,肯定少不了,咱们莫问,赶紧做事吧。”
薛云卉自然道好,摆放起令旗、沉香炉来。只她一回头,一眼瞧见了院子角落黑灯瞎火的地方,竟有一白物飘飘荡荡,在檐下随风浮动,时隐时现。
是什么?
她连忙定睛一看,原来是招魂幡。
今晚这一场,要招魂?
薛云卉一颗心快跳了两下,将下晌饭前赵道士下发的今晚法事经文的目录拿来瞧了一遍,果然瞧见了回魂咒。只是招魂她也不是没招过,这赵道士定的经文,却是和平日里的招魂对不上的。
她心下奇得厉害,往那招魂幡前走去,想看看那幡上写的是何人姓名,只她刚走过去,后边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听见有人道:“张道长来了。”
那立时她又听见了赵道士的声音,“各位道友,都过来吧,咱们这便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