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半黄的杨树叶禁不住一夜的风吹雨打,终于在清晨夹着雨丝的秋风中,以几不可查的细小咔声,从树枝上脱离,乘着风飘落了下来。
这片叶子落在薛云卉发髻上的时候,她正缓步往东院回家,叶子落在她发上她没察觉。她走的很慢,叶梗卡在她发里,倒是不曾掉落。
阿荞正在院子里同卢宁说话。
“你今日怎么不背书了?我爹爹让你背的,你都会了?”
卢宁说都会了,喊了阿荞一句,“门口风大,阿荞姑娘你往廊下来。”
阿荞说不,“我等我姑姑。”
她说着,一眼瞧见了她姑姑,迎着风里的雨丝回来了。
阿荞跑过去喊她,“姑姑走快些,阿荞等着姑姑吃饭呢!”
她姑姑闻言恍惚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走上前来,摸摸阿荞的小脑袋,“同你爹爹吃去吧,姑姑有些累了,要睡会儿。”
阿荞站定了看她,见她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皱了皱小眉头,指着她发顶道:“姑姑,你头发上落叶子了。”
她姑姑说了一句“是么”,摘下叶子,径直回了房。
这一觉睡了多久,薛云卉也不甚明了,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外间的风没停,吹得窗棂时不时发出几声晃动。好似又下起雨了,淅淅沥沥的。
薛云卉没坐起身来,就这么躺着,木了半晌,又扯开嘴角笑了。
方才问得这般紧急,二叔能有几个闲心骗她?八成是真的了吧!
也是了,他可是有权有势的侯爷,办事办到二叔处,顺道问一句也没什么出奇。至于销掉纳妾文书,看来真是她想多了。没得纳妾文书,那个人还怎么跟她动手动脚,不方便了不是?
她嘲讽地笑了,自己真是自做多情啊!从前没少旁观树底下那些痴男怨女又哭又笑,她当时可甚是嫌弃来着,心道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无聊呢,天底下这么多好玩的事,怎么不去玩呢?
谁知到了这一日,她竟也无聊起来。
她又将自己嘲讽了一番,刚想坐起身来,忽觉身下粘热起来,她怔了一下,侧过身来才瞧见床单上落了一小块血。
连忙起身换了衣裳和床单,坐在床头,她这才想起距离上一次来,好像有两月了。平日里最多不过五十天,前几日没动静的时候,她还慌了一下,心道会不会真怀了之类,今日倒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这下太好了,一丁点牵扯都没有了。
她这么想着,忽的听得窗棂一阵晃动,然后窗户闪开了一个小缝,有什么轻扑一声被扔了进来。
薛云卉皱眉,谁会玩这种把戏?
她起身走过去,瞧见了被扔进来的是个叠起来的纸条,她俯身拾起,打开看了看。
是庄昊的笔迹,请她两刻钟后去后边的小巷。
她心里正是不得劲,看着这纸条只觉得心里扎的难受。
那人自己不在家,不让她跑,还派人看着她!说什么就个人手方便,还说什么要银子找庄昊要。
他怎么这么会说这些花言巧语的?偏偏她差点就信了。
对一个妾这么花费心思,也不知是什么用意
“呵呵。”她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