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又凉,阿荞撅着屁股又睡了个回笼觉。薛云卉倚在床头上,思绪有些飘飞。
阿荞的话正经说到了她心头上。小丫头才五岁,且看得出来鬼侯爷待自己如何,她同那人相处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自他在豫西杀了叛官,把自己从匪窝里抓回来以后,他对她的好就明显起来。再到后来,她稀里糊涂地同他有了一夜之后,他待她的意思再不遮掩,处处纵她让她,还让人喊她作夫人。
她当时只觉得这称呼刺耳的厉害,妾就是妾,尊称如夫人已是客气,叫夫人难道不逾矩么?京城的高门大户多么看中规矩她自然知道,瑞平侯府往后还要有女主人,没有喊一个妾做夫人的道理。
可她不晓得怎么想的,总觉得他那身份,实在没必要同自己纠缠。自己同他,就是一场孽债,债清了,自然就要了结了的,所以她要走。可他却是不让,绑着她看着她,没日没夜地放眼皮子底下。
可她还是跑了。
然而也不晓得是她运道太背,还是他手段太强,她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又被他盯上了。可他却是不抓他,只找人看着她,连她差点遭了胡舍毒手,他出剑救她,都没露面。若不是她装醉不醒,他找了大夫给她瞧病,且不晓得他要这般到什么时候。
只是自那以后,他却同她挑明了来。将她撵回涿州,待她进了京又把她留宿府里,再后来,就同如今一般,隔三日他便亲自跑一趟涿州。他从不嫌麻烦,她倒也习惯了他的到来。
这份心意,薛云卉若是不承认,她觉得连阿荞都骗不过去。
更不必说,在她身边发生的事,他没有一桩不晓得的,连二叔在外头有了人,人家腹中胎儿几月,他都晓得。
他这样子,连她都怀疑他要娶自己为妻了!
可她不就是个妾吗,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
除非除非他把那纳妾文书销了,果真要正经提亲娶她!不然,她可没听说京城高门里有妾抬成妻的说法!
这么一想,她忽然浑身紧了一下。她回想到了当时问魏方的话,那傻小子说,那人可是不让旁人知道下面的人叫她夫人的。
且昨日她问他二叔的事,他如何晓得。他当时说,是瘦杆办事的时候,顺便探回来的。瘦杆办什么事,能顺便探到二叔这里?
莫不是要去涿州的衙门销那纳妾文书?!
薛云卉心下砰砰乱跳,就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那人自来做十分才说一分,她很怀疑,这就是他的意思!
薛云卉此刻很想把那个人叫回来,问问他自己是不是猜中了,可他走了,忙他的军国大事去了。况她也有些不敢问,若不是真的,那她也太过自作多情了。
只是不问明白,心里堵得难受。一时想想若是真的,这颗心便跳得奇快;一时又想到,若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这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罐子一般,不仅酸,还被醋罐子的碎片扎得疼。
完了,她觉得冷成、梁星都没中邪,是她中邪了!
这么下去不行,不得问也问不得,还不得把她活活憋死?若是有旁的办法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