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品定定地看了小翠一阵,说道:“你这个远房亲戚本事不小哇!”小翠脸色一红,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昨晚回任府了。”看江正品脸色如常,才接着道:“我是怕有什么纠葛的事,我不会帮你,所以昨天就赶回小潼场了。老爷听说你要做一款糕点纪念小姐,很是高兴,人顿时就精神了许多。听我说了你告诉我的那些事,又说了匠人们没施工的事,老爷说道:县尊出借了银子给江公子开糕点铺,这铺子的事情就没人敢拦着了,所以未施工的事情不须担心。倒是装潢这方面,江公子也年轻,你倒是可以帮衬帮衬。于是就连夜给我讲起来,什么墙面地面小面,抹灰找平防水,都一边给我讲一边带我在家里看。我学会后,就赶忙从任府赶了回来,再来这店铺一看,就知道看啥了,才发现了他们的偷奸耍滑。”江正品道:“你今天一早就到了,却是从小潼场赶来的!”小翠笑道:“我怕他们到得早,我又要先再看看装修,所以学完就出发了。刚开始天还没怎么亮,走在山路上有点怕,好在现在天亮得早,没走多久就天亮了。”江正品默然,过了一会说道:“你一宿没睡,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我在这里。”小翠说:“我们这种苦命人,一宿没睡可算不了啥,精神好着呢。你得赶紧研发你的江糕去。”坚持把江正品撵回去了。
店铺装修本来就所剩工程不多了,在小翠的紧盯下,施工质量和速度都大为提高,眼看着就要完工了。这天,江正品也来到现场,一边看着匠人做收尾,一边对小翠道:“我经过反复试验,已经解决了生姜汁带来的糕点颗粒太粗影响口味的问题,也通过盖泥法过滤解决了姜汁染色的问题,但怎么实验都解决不了辛辣味的问题。江妹可不喜欢吃辛辣的东西!”小翠笑道:“吃糕点的,想来没有人愿意吃辛辣的糕点。”正说着,店铺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一抬四人抬的大轿从街道上经过,四周都在喊着“舒大老爷真是精神康健啊”。一家仆轻轻撩起轿帘,舒大老爷探出身子,向四周一抱拳,然后抬头看看即将竣工的糕点铺,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又把身子缩回了轿里。
轿夫按照事前吩咐,一直抬到县衙前。舒大老爷下了轿,衙里早有人迎出来,径直把舒大老爷带进内宅,到花厅看茶。刚坐下一小会儿,就听一阵笃笃的脚步声,正是徐杨文到了。
两人见过了礼,徐杨文县尊笑道:“本县刚刚去给阿呗请安,没让舒老爷久等吧?”舒老爷忙站起来回话道:“邑民也是刚到,打扰县尊,甚是抱愧。令尊大人安好吧?”徐杨文也站起来抱拳偏头道:“多劳动问,家父身体康健。”然后两人坐了下来。县尊道:“家父本来身体欠安,却遇到了一个奇人,给家父说了个养身的偏方,此后身体就一日好过一日了。”舒老爷凑趣道:“我蓬溪居然有如此一位奇人,哪天托县尊的福,我等也结识结识。”徐杨文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奇人,据说倒是尊驾旧识。”舒老爷奇道:“邑民旧识?却是何人?”徐杨文道:“他就是江大黄的公子江正品!”舒老爷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县尊这是何意?要为江正品找场子吗?他俩非亲非故,应该不至于吧?”赶紧回复道:“江大黄的公子,邑民果然是认得的。他对邑民之媳还有援溺之恩。”徐杨文笑道:“本县听说你们的交情不止于此,那江正品开糕点铺的银钱也是你襄助的!”舒老爷心里一凉,寻思道:“果然是来给小江子找场子来了。他俩究竟有何牵连?难道就是因为治好了太上的病?”正色道:“这个学生却不敢掠美了。这些都是乡间误传。那小……江公子因为有援溺之情,前段时间来敝宅走动过。学生为了表示对他的重视,还单独礼待了他,闭门对谈。”徐杨文笑道:“舒大老爷是中过解元的人,却也难免疏失。圣人密议,虽正亦僻;小儿露体,有真无邪!我等有功名在身的人,最不能牵扯闭门密议之类,不然,一旦有甚风波,可就难以自清了!”舒大老爷听得顿时汗出,不由得站了起来,说道:“学生驽钝,措置失宜,但学生当时实在就是为了体现对江公子的亲近,致有此失,委实没有任何密议!”徐杨文笑道:“请坐请坐。本县只是为舒大老爷防患未然,并无责怪之意。那江公子对家父也有援溺之恩,本县听闻他与阁下也颇有渊源,不免更增亲近。既是误传,今天就在这里参加本县的家宴,喝顿欢喜酒。”就命人摆酒上菜,把太老爷也请了出来,喝了个宾主尽欢。
酒宴结束,舒大老爷告辞时,徐杨文拿出一个袋子,交给舒举人,笑道:“你我交情匪浅,这个袋子权当你我交情的见证,可不要随便抛弃。回去再看吧。”
舒大老爷虽然酒酣耳热,却也知徐杨文之举颇不寻常,出得衙来,坐进轿里,刚离开县衙,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袋子。只见袋子里有一张纸,一份供词。那张纸上,赫然是舒大老爷自己亲笔画给江正品的梅花金簪;那份供词,是李二牛所做,详细谈到了如何受舒府之人所托,自伤脑袋,讹诈江正品母子,事后获得舒府赠铜钱五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