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了却心事的“冯鞋帮子”,我跟清远道长回到了庙中。
道长进伙房生火做饭,为我做了一顿简单的“素斋”:一碗热腾腾的“粉条炖白菜”,两个粗粮窝头。虽然没有肉也没有多少油水,但这顿饭我吃的满头大汗特别香甜。感觉好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热饭菜了。
吃完饭,他又仔细查看了我左臂上的枪伤。
清远道长的医术实在是高明,我的枪伤在敷上他亲手调制的药膏之后很快便消肿止痛。随后,他又从随身系在腰间的布囊中摸出了一粒不知名的丹药丸让我和水服下。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药性完全发散开来,我逐渐感觉神清气爽、四体通泰,左臂一时间竟能活动自如了。
修道之人大多精通医术药理,我是早知道这些的,但只是没想到清远的药膏和丹药竟有如此神奇的效力!
从连环噩梦中挣脱出来,送走了“冯鞋帮子”的媳妇,现在胳膊不痛了,周身又轻松了许多,心理上自然也就放松了许多。
心理状态一旦放松,人体生理上的连锁反应紧接着就表现出来了:一阵难以抵挡的倦意慢慢涌上心头,我的双眼感觉睁不开了。
从进入“魇宫”开始,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安稳的囫囵觉。尤其是从在“上古天冢”斜坡石洞里睡的那一觉开始,我就被恶魇缠身、无处逃避了,惊悚骇人的场景一出接着一出。
人在极度紧张恐怖的时候,很难获得有效的睡眠质量。而由于得不到有效的休息,人的精神状况也会随之变得恍惚,由此就会陷入难以解脱的“恶性循环”。
现在处身在五帝庙里,对我来讲就像是处身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园”里,我感觉到了一份难得的安逸与宁静。
这份宁静所带来的舒适感难以名状,我睡了一个很是惬意的好觉。
“路兄弟,醒一醒”,迷迷糊糊中听到清远道长的声音。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眼前站着身穿道袍、手执拂尘的清远道长。
“看你疲累得很,贫道也没有舍得早叫醒你。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想来精神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清远道长不紧不慢地说道。
“一天一夜?我睡了一天一夜?”我骨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道长点了点头。
“麻烦了!”我失声叫道。
清远道长看着我,脸上有些疑惑不解的神色。
“从在魇宫的石洞里开始,我们的食物和水就已经消耗殆尽了。我又睡了这一天一夜,他们肯定也是在魇宫里饿了一天一夜!”我想起了我的队友们。
没有食物和水,他们该怎么办?那恶魇被残碑击退后倘若返回魇宫,会不会对他们进行更加疯狂的报复?
我不在,谁来保护小雨?
或许在保护小雨这个问题上我确实是多虑了,梅教授和超哥肯定不会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但是,我绝不能置身事外不施援手!
“道长,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从炕上下来,恳求清远道长。
“无量天尊!答应过帮助你,贫道自然不会食言”,清远道长含笑说道:“此番叫醒你,便是为此事而来。”
“您有办法了?!”听清远这么说,我心中一阵猛烈地欣喜。
“随我来”,清远道长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紧跟在道长的身后,我出门来到了五帝庙的后院中,站在了屋门斜对着的一块将近一人高的石碑前。
这块石碑看上去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等我凑近了仔细看到那上边的古怪文字符号时,心中陡然一惊:“这不正是磕破我脑门的那块石碑嘛?!”
然而,现在矗立在我眼前的这块石碑,是一块完整的、毫无残缺的石碑!这就是那块残碑在1938年时的样子。
抚摸着这块冰冷的石碑,清远道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要想灭掉恶魇救出你的朋友们,你必须要弄明白这碑文的内容。只有这碑文,才能克制和降服魇的精神迷幻。这碑文的威力,你先前已经见识过了,那还只不过是半块残碑而已。”
“这碑文内容写得是什么?”虽然这石碑此刻是完整的,但它的字迹依然模糊。
如果说这五帝庙是建于明洪武初年的话,这块石碑顶多也不过距今700年左右,为何字迹会如此模糊不清?这些年来唐宋时期的石碑我也算见过不少,虽说是经过了上千年的风刮雨淋、阳光暴晒,也完全没有斑驳到这种境地。
“或许,它根本就不是洪武年间的东西……”,我的脑海中划过了这样一丝奇怪的念头。
“这碑文的内容,其实贫道也不明白”,清远道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听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我的心中骤然凉了半截。
“这些年在这五帝庙里,每当闲来无事之时,我总会仔细研究揣摩这碑文中所隐藏的玄机;每当夜深人静打坐入定之时,我也会反复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这一如天书般深奥的古怪符号绝非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参悟的。”
“连道长都不认识这碑文,我想去搞明白它岂不是比登天还难?”我越发觉得不踏实了。
“登天,倒是大可不必。”清远道长看着我,目光很是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