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在这段时间一直瞧着这个最无趣分身的生活,看她用笔去解决很多和她一样普通人生活里的鸡毛,在书刊上用一种看似十分豁达的口吻不断劝解别人。
有很多读者甚至将这个作者当成生活里的某种支柱,总觉得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潇洒,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真正难到他的事情。
但没有人知道,这个笔者的生活,同样一地鸡毛,同样过着和他们一样难以自拔沼泽般的生活。
一封信写完以后。
名为天舒的女作者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怔怔瞧着房顶发呆。
这一刻,就连本体红雪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空间不大的屋子里,一个人怔了许久,极安静,极沉默。
红雪站在无人处瞧着她,就像融化在黑暗里的空气,她在尽力让自己了解这个分身,她看着她,就好像看一片海洋里的扁舟,极安静,极孤独。
过了许久,女笔者站起来,转身奔着身后的铁架子走过去,铁架子上是一盆她写文章之前已经准备好的热水,只是现在已经凉了。
铁架子上还挂着一条麻布做的毛巾,毛巾上绣着鸳鸯,只是用的时间太久,已经褪色,就好像在灰色雾气里,瞧着模糊的,并不真切的色彩。
她的手放在水里,又一阵发呆,因为她在低头看盆里自己的倒影,水里的倒影晃来晃去,和头上屋顶的倒影一起变得扭曲。
呼——
她又一阵呼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红雪当然也更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分身的生活,远比那些读者来信求问的故事更狗血,更痛苦,只是对一个小人物来说,可能一切的生活和情绪面对这个世界都一样微不足道。
最后,特别缓慢地擦了擦手,擦了擦脸,极安静,极细致。
红雪瞧着她,这一刻又觉得在看一片落叶,在风的撕扯里,零零碎碎,可能血肉早已经没了只剩下纹路的支架,还维持最后的体面。
那些体面是什么?
可能是那些和她互相救赎的读者?
毛巾盖在脸上,湿气和肥皂的味道一起吸进肺里,可能有一点儿呛鼻子,但她感觉不到,反而觉得很舒服。
就像什么?
眼前一切都好像变得黑暗和朦胧,在极安静的世界里,整个世界都好像离自己远去,此时此刻,能够感受到的,好像只有一个完整的自己。
以及,那些湿气和肥皂的味道,像一个钩子,将她整个人脱离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