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孟经纶不在安然的院子里,适才出去了。
所以她在安然面前不用再惺惺作态,被青橘那个该死的丫头引导着,说了那么多不应该说的话。
态度还十分嚣张跋扈,对着安然一番讥讽挖苦。
她早就应该有所觉察的,她甚至怀疑,青橘那个丫头一定是在自己的茶里动了什么手脚。否则,自己断然不可能那样无状,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
甚至于,过后自己究竟对着安然说了些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
当孟经纶从里间满脸怒气地走出来的时候,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一时间面上青紫一片,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安然奸计得逞,那一脸伪装的委屈令她恨得牙根直痒。
那时候,自己应该就觉察到其中是有阴谋的。
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就差一点点火候,她只要趁热打铁,深信,自己就能赢得孟经纶的心。可是现在,一想起孟经纶看见自己的时候,那略带鄙夷的眼神,她就懊恼得肠子都悔青了。
她犹豫了许久,想起自己临行之时,薛氏交给她的东西,决定孤注一掷。
孟经纶晚间从书院回来,都会留在书房里秉烛夜读。
一开春就是大考,成败在此一举,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悬梁刺股,将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了上面。
府里人也全都识趣,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只有夜色深沉时,府里厨房会做一份宵夜,书童去取。
安然最初有孕的时候,孟夫人曾经挑选了一个略通诗文的丫头跟在近前服侍,照料孟经纶的饮食起居。言外之意同样也是不言而喻。
偏生这孟经纶是个书呆子,不解风情,这个丫头红袖添香,眉目传情,一直暗示了半个多月,孟经纶依旧无动于衷。
后来,夏紫芜进府,令她有了危机感,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几册春宫话本,放到了孟经纶的案头。
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换做别人,看了之后定然热血沸腾,把持不住。
可惜这孟经纶诗书读傻了,不解风情不说,还迂腐透顶,一看竟然勃然大怒,将这婢子直接打发了出府。
后来,孟夫人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夏紫芜站在书房门口,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推门而入,然后将门严严实实地合拢,将夜的寒气关在了门外。
孟经纶头也不抬,仍旧在全神贯注。
夏紫芜袅娜地走到书案近前,从头上拔下簪子,翘起兰花指,将他书案上面的烛芯挑了挑。
烛光忽明忽暗,孟经纶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你来做什么?”孟经纶的语气里显而易见的不悦。
夏紫芜仍旧轻轻地挑拨烛心,突然爆起的烛花,令她吓了一跳。
“即便是用功,孟大哥也要注意休息。”夏紫芜悠悠地道。
孟经纶一声敷衍:“不劳你操心。”
夏紫芜在他书案跟前愣怔了许久,方才再次出声:“孟大哥果真相信,那日里紫芜会说出那些混账的话来么?”
孟经纶一声不耐冷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大姐是故意的!”夏紫芜争辩。
“就算是故意的,那又如何?她能主导你说什么话吗?那些话可都是从你嘴里出来的,没有人强迫你。是我以前糊涂,怎么可以相信你会真心实意地对待安然呢?”
“她们在我的茶里下了药,所以我才会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
“是吗?”孟经纶淡然挑眉。
夏紫芜的眸子里已经溢满泪水,泫然欲泣:“其实,紫芜知道,我纵然是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孟大哥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有脸面再继续待在这里,明天我就回禀给伯母知道,回府上去了。”
孟经纶依旧无动于衷,脸都不抬一下。
“所以,我特意前来与孟大哥道别。”
孟经纶只浅浅地嗯了一声:“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