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姨娘低头嫣然一笑:“果真百闻不如一见,与你父亲所言倒是颇有些出入。”
“是吗?”安生讶然挑眉:“父亲曾经在你跟前提起过我?”
柔姨娘点头:“沿路之上,老爷就曾经对我说起家中情况。不瞒您说,我也先入为主,觉得二小姐应当是脾气火爆,桀骜不驯的。如今见面,方才知道,老爷那是耳根子软,听了别人的谗言。”
“父亲说的一点没错,我的确不怎么受管教。”安生理所当然地道,丝毫不以为意。
“我自幼受到佛祖点化,别的不懂,但是这洞察人心的学问倒是修习了一点。通过今日中午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二小姐仗义,至情至性。所以兮柔迫不及待地想高攀结交,与二小姐结为知己。”
今天中午的事情柔姨娘竟然也知道了始末,看来父亲丝毫没有隐瞒她。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她倒是直言快语,对于自己来此的目的直言不讳,并不拐弯抹角。
原来是初入夏府,孤立无援,觉察到了自己与她的处境相似,想要与自己结交,共同对付薛氏母女。
安生原本不想蹚薛氏与她这趟浑水,只想坐山观虎斗,乐得看她们斗得你死我活。但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示好,安生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姑且先不管这柔姨娘究竟是什么用心,两人如今的确是同仇敌忾的,同样是薛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想利用自己也罢,真心结交也罢,自己与她并没有利益冲突,也不存在什么矛盾点。若是能联手,倒是的确能与薛氏抗衡。
她倒是要让薛氏尝尝这被男人冷落厌弃的滋味,当年母亲受过的苦一点一点让她全都尝一个遍。
就是这冒冒失失地一口就应承下来,有点太急进,总要摸清她的底细才好。
安生似乎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下来:“就冲着柔姨娘这般用心送给安生的见面礼,安生也应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才是。这情分吗,自然是要慢慢培养,处得久了,根底脾性都了解,能够情投意合,那便是知己。”
“二小姐好生爽快,兮柔简直一见如故。我独自一人在异乡,除了你父亲可以说是举目无亲,若是能得二小姐赏脸,自是感激不尽。”
“柔姨娘客气,安生是知恩图报之人,别人若是赤诚待我,我自然也会坦诚相待。你我相互扶持罢了。”
两人对视一笑,便是心照不宣。
柔姨娘站起身来:“二小姐放心,我会很快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安生便起身相送,柔姨娘一把按住了:“二小姐留步,日后是要常来常往的,不必客气。”
安生便顺水推舟坐下,吩咐端午:“外间天黑了,代我送柔姨娘。”
端午应声,撩帘将柔姨娘送出门去,外间小丫鬟已经挑起了灯笼候着。
过了片刻功夫,端午又撩帘进来,表情有些古怪。
“小姐,长菁过来了。”
今日院子里倒是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
安生微微一笑,似乎是在预料之中一般:“是吗?让她进来。”
端午领命出去,一撩帘,长菁便一躬身走了进来,一直低垂着头,站在屋子当中一言不发。
安生努努嘴:“端午,帮我在院子里守着,若是有人进来,便轻咳一声。”
端午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懂自家小姐与长菁之间能有什么秘密,但仍旧是听话地出去,合拢了屋门。
安生端坐着,不说话,悠闲地拔下头上银簪,挑了挑灯芯。
灯芯突然就亮堂起来,地上长菁的影子突然跳了一跳,拉得老长,然后又变回了原本的形状。
长菁见端午出去了,上前一步,便跪倒在了地上。
影子突然就消失了,隐在灯影里。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这里如今只有你我,出了你的嘴,进了我的耳,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长菁仍旧是低垂着头:“谢谢二小姐今天为长菁洗清冤屈。”
安生微微一笑:“究竟是不是冤屈,你自己心知肚明。你也不用投石问路,我知道,薛修良今日所说的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