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里,齐粟娘与陈演午后方起了床,正洗漱间,听得外头梆声响起,陈演奇怪道:“出了什么大事?汪县丞和云典史都拿不了主意,非要来寻我?”说罢,急急去了。
齐粟娘洗漱完毕,在灶间熬粥,正和面做葱饼,就听得陈演跑着回来,欢喜叫道:“粟娘,粟娘,齐强哥来信了,他这阵子一直在江宁,过几日就要到来探亲,在我们家住一阵再回京呢。”
齐粟娘心中大喜,转眼又恼道:“一年没得半点消息,也不知道知会一声,要不是秦道然拍胸脯担保,我真当他死在外头了!”说话间,把手下的面团一甩,急急舀水洗了水,跑到院子里左右看看,拉住陈演道:“陈大哥,屋子只有五间,嫁妆移不动,我先把书房收拾出来,给哥哥住可好?”
陈演笑道:“自然好,我在咱们屋里也能看书,只是齐强哥在皇子府里住惯了,怕是受不住。要不要咱们回县衙里去,等他走了再搬回来?”
齐粟娘一叉腰,哼道:“我们俩是正正经经的兄妹,没道理我能住,他就住不得!他原就花里胡哨,乱耍钱的,不能惯了他这毛病,不想住也得住!再说了,我不看住他,他必要天天到县后街去做当家姑爷的,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娶亲,生儿子,我什么时候才能带大侄儿到爹娘墓上去磕头?”说话间,想起齐氏母亲临去前的叮嘱,眼圈儿便红了。
陈演被他的泼辣样惊了一呆,还未说话,见得她感伤,连忙哄道:“会好的,粟娘,齐强哥娶亲了就好了,你替他寻个厉害老婆,还怕没人治住他?”
齐粟娘卟哧一笑,踮脚在陈演脸上亲了亲,笑道:“饿了吧,粥就快好了,你先去看回书,我叫你。”
陈演笑着去了,齐粟娘忙忙地蒸饼,端了粥,和陈演一起用了饭,就开始收拾屋子。
“粟娘,你在翻什么呢?”陈演看着在嫁妆堆里忙活的齐粟娘,奇怪问道。
“我方才突然想起,天气要热了,他来了必是要常换衣的,怕是身边没带多少,他又爱穿几身鲜亮衣裳,我记得太后给了十来匹宫制的葛纱,平常都是端午节下专赏王公大臣的,又凉快又体面,先寻来给他做衣裳。”
说话间,齐粟娘抱着两匹湖色葛纱,一匹油绿绸子,一匹月雪罗走了出来,陈演看那葛纱,果真织得又薄又精细,齐粟娘歪头笑道:“陈大哥,我也给你做几身,天热了好穿。”说罢,往陈演手上一放,转身去收拾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