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婴急急忙忙地拿着信冲去吕护那里。
“这么一惊一乍的!”骂是骂了人,但吕护已经猜到洛阳已经来答复了,他接过吕婴递过来的信函,迅速地拆开了,看见晋国河南太守戴施的印鉴,才读起那封信来,读着读着,他笑了,戴施同意他的建议了。
“你领兵首先冲锋!”吕护对他说。
“我领兵冲锋?”吕婴立刻不明白了,他以为这回吕护要站在队伍的最前头,这样他们杀起回马枪的时候,吕护的位置就会变成最后面,这样一来吕护就能更好地掌控全局了。
“难道不是我领兵冲锋么?”吕婴一头雾水。
“不是说了你领兵冲锋么?”吕护重复了一次,吕婴就更是不明白了,“不过记住守住你那张凶狠的脸孔,否则晋国那群狡猾的家伙恐怕不会相信咱!”
吕婴暗忖长得不狠在战场上可吓不倒人。
“他们开了城门,你就冲进去把他们的头儿都杀尽了,然后放咱进去!”听吕护这么说,吕婴发誓以后再也不说晋国人狡猾和言而无信了。
城楼下是一望无垠的黄砂,沈劲想起年少时在书中阅读的关于洛阳的记载,那里是个及其富庶的地方,遍地是黄金,年幼的他信以为真。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沈劲不再天真,他开始知道书中记载常常让人大失所望。然而,在得知桓温夺回洛阳时,沈劲高兴得三天都没睡着。第四天,沈劲睁着朦胧的睡眼参加他在军中的正职冠军将军陈祐主持的晨会后,他知道那天晚上也同样睡不着了。
桓温把镇守洛阳的任务交给了陈祐,沈劲作为陈祐的副职,理所当然要跟着前去洛阳。旧都洛阳,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从这一刻起,他,沈劲,即将成为晋国伟大战略中重要的一环。他奉命镇守洛阳,待到洛阳恢复生机,晋国就会还都洛阳,进而挥军北上,平定神州。
然而他们进驻洛阳后,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北边不远处是野王,镇守那里的是个叫吕护的汉人。吕护虽然是汉人,却几次三番地在晋国和燕国之间颠来倒去,好几次,他麾下的士兵还烧了戴施命人在洛阳周围种植的小麦,让陈祐大发雷霆。
但让沈劲想不明白的是,吕护的士兵每烧一次他们的麦田,他就送一车头颅来请罪。事实上,就算他不送人头过来,沈劲也不认为晋国会气得去攻打他。虽然吕护是汉人,却又是燕国的河内太守,攻打野王就是攻打河内,攻打河内也就是公开挑衅燕国。虽然痛恨燕国,然而挑起两国纷争的事情,在没有上面的命令的情况下,陈祐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麦田种不下去没法自给自足,戴施只要伸手问朝廷要。洛阳不但是旧都还是军事重镇,朝廷穷得要命压根儿拿不出钱,只好把支援洛阳补给的事情踢了给桓温。桓温由此恨透了吕护,吕护为晋国引兵邺城上表却让他的满腔怒火得不到宣泄,便听从了郗超的计谋,估计走漏消息给燕国,给燕国足够理由去收拾吕护这个几番反复的小人。
燕国是动手了,但意不在吕护,而在洛阳。燕国人尽皆知的意图让本来就恨吕护的桓温更加不想管他,不料却还是被他捡回一条小命,还渐渐在荥阳站稳了脚跟。
“听说吕护前些日子来信了……”沈劲试探陈祐。
“是来信了,不过不是给本将军的,是给戴太守的。”陈祐整个身子靠在榻子上,整个儿无精打采的样子。
“桓大将军怎么说?”这才是沈劲想知道的事情,戴施和陈祐这俩事事上报的家伙面对这些如此重大的事情,绝不可能不上报。
“就算是赤兔马也跑不了这么快!”陈祐毫不在乎,“不过太守是回信了。”
“他怎么说?”
“答应和吕护里应外合。”陈祐笑了笑,“里应外合,打燕军一个片甲不留,这对于咱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嘛。”
沈劲忽然觉得似乎哪里有点儿不妥,脸色不禁忽然下沉。
“至于吕护的信用嘛……”陈祐看见沈劲突变的脸色,立刻明白了他担忧的正是这个问题,“那的确是不值得相信的。”
“那怎么……”
“怎么还答应和他联合?”陈祐笑着看着沈劲,“你是这意思么?”
沈劲一点头。
“答应他这事儿的是戴施,但你想想看,戴施顶事儿么?”
沈劲不禁皱了眉头,他当然不顶事儿,兵权可在你我手上呀。
“你我不动手,戴施屁事儿都不顶。”陈祐哈哈大笑。
不过陈祐只是笑了一会儿又重新凝重起来:燕军来犯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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