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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任同一职位的周权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向李威耳语了几句，李威的嘴巴微微地扬了起来，然而渐渐地，李威不再笑了，神色凝重地跟着周权走了出去。
周权和李威一出中书省就向右转去，以为他们起码暂时不会回来，王猛走回他的位置，打算把还没有分好的折子暂时放一边，先去找个地方整理一下思绪。然而他把折子从书桌的左边挪到右边，又从右边挪回左边，看着还是不顺眼，自知是心理问题，只好暂时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干，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景略，你要不要也来？”他意料之外的李威的声音打破了中书省的宁静。
王猛抬起头，李威正在很认真地看着他。
“办好了，那毕竟是你的点子，而且，效果似乎比你预料的还要好。”嘴巴是这么说，但李威却皱了眉头，“皇帝他太伤心了，吐血了……”
“嗯。”
“你不要嗯来哦去的，我是在问你要不要跟着来！”李威有点不耐烦，事情确实比较急。
“手上的事情还没有完呢。”王猛说着便坐下了。
“那好吧。”李威也不强求他了。
王猛知道这时候李威不会要求他必须去，因为事情已经以几近完美地解决了：清河公死了，皇帝仁德的名声还在。如果他现在去，就是告诉皇帝这件事情上他是主力，于是他会有两个结果：如果皇帝是个虚伪的人，那么他会升官发财；如果皇帝是个真正仁德的人，那么他就必须死。
王猛不是怕死，他只是认为没有必要去，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去。
看着那堆折子，王猛很头疼，但是已经拿它们做借口，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然而，他的心比他原来预料的要平静，当他把他份内的折子弄好时，申时也才过了一半。
“回家吧。”叫人把需要注意的折子送到御书房，王猛离开了中书省，他走的时候，桌面上一片狼藉。
回到家中，也不过酉时，妻徐韵知见他回得比往常都早，便告知他大儿王永的师傅叶仕岐还在。
“不要打扰他们。”王猛说着，便回了书房。
坐下看了一会儿书，徐韵知便端着茶进来了。
放下茶后，徐韵知却还不走。
“怎么了？”王猛抬起头看着她。
“奴家以为，差不多要为阿皮找师傅了。”阿皮即他们的二儿子王皮。
“阿皮已经这么大了？”王猛放下书，拿起毛笔，似乎想写些什么，却发现砚台上没有墨水。
“是呀，”徐韵知拿起墨，在砚台倒了些水磨起墨来，“今儿个阿休也叫娘了。”
“阿休会说话了？”王猛有些惊喜，阿休即是王休，这孩子可是连一岁都还没到呀。
“其实如果有时间，亲自教孩子们是最好的。”徐韵知又加了一些水进砚台。
王猛听着低了头去假装看书，他惭愧了。
“不过，好在叶师傅是个德才兼备的人，孩子们交给他，也还是很放心的。”徐韵知安慰他，又继续磨墨，“好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徐韵知把磨好的墨放到王猛右手边，稍微收拾了一下后，转身准备离开了。
“韵知……”她走了没几步，王猛叫住她。
徐韵知回过头看着王猛，发现他也在看着她。
“清河公死了。”王猛忽然说。
徐韵知愣愣地站着，不知道丈夫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么？”王猛放下书，站了起来。
“听说，是个很贤良的人。”徐韵知还是不明白。
“是我害死他的。”王猛缓缓走向徐韵知，“我给他们想个个法子，让他们既可以杀人，也能避免遭人诟骂。”
徐韵知皱了眉头，她想了想，决定说出来，“奴家以为，这些事情对奴家说并不合适。”
“是的……”王猛叹了口气，“是不合适……”他捂住了嘴巴和鼻子，“你认为他是个该死的人么？”
不知道该不该给意见，徐韵知在踌躇。
“你就说吧，我想听你的想法。”他的手划过左脸颊，垂下来。
又迟疑了一会儿，徐韵知才说，“外面都说清河公是个好人，”她诚实地说，“他是好人的话，害死了他应该是不太好的吧？”
“是呀，的确不不太好。”他摸了一下头发，又陷入了思考，片刻之后，他忽然说，“韵知，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