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吕婆楼站了出来，“而且，关中还有不少羌人回应。”
“竖子！”苻生一拍案台，“看来他是觉得活得太久了。”他用圆滚的独眼扫了下面一眼，想了想，便点了一个人：“邓羌！”
“陛下。”苻生话音刚落，邓羌就立刻站出来单腿跪下了。
“苻黄眉。”苻生又点了一个人。
广平王苻黄眉也站了出来单腿跪下了。
“还有谁愿意去的？”
平北将军苻道和东海王苻坚面面相觑，也站了出去。
“你们能摆平姚襄么？”
“臣等定当尽力而为！”四人异口同声地说。
“不是要你们尽力而为，而是要你们打赢，你们能打赢么？”苻生横着那两根又粗又乱的眉毛。
“能。”邓羌没作声，苻黄眉却一口答应。
“邓羌？”苻生瞪着他。
“能的，陛下。”邓羌也答应了。
邓羌知道，他们没得选，他们对姚襄，要么赢，要么死，赢了可能死，但输了则一定死，虽然在邓羌的字典里面没有“输”，但苻生是从来就不原谅败军之将的。
“怎么就有个这么爱杀人的皇帝咧？”邓羌一边想一边离开皇宫，他骑着马在有着热闹人群的市集疾驰而过，忽然，他发现他甩在后面的，正是几个月前在吕婆楼家中遇见的王猛，便停了下来，调转马头想王猛走去。
“王猛！”一到王猛面前他便直呼其名。
“邓将军。”王猛谦虚地向他鞠了个躬。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邓羌从马上跳了下来，“你是对的。”
王猛一副还要你说的模样。
“你真不谦虚！”邓羌骂道，跳上马，才想起刚才他说了“谦虚”二字，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你的脑袋在摇摇欲坠了。”王猛看不惯他得意，禁不住挖苦他，“不过，以将军的才干，对付姚襄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迈开脚步落下邓羌走开了。
“你刚是在夸我么？”邓羌立刻牵着马跟上去。
“我没夸你。”
邓羌得意地一拉缰绳，一踢马肚，马儿“吁”地一声尖叫，超过王猛狂奔而去，王猛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几声，反应过来时，邓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人！”对邓羌这个性格与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王猛不禁摇头。
不过有时候性格是一回事，才能又是另一回事，虽然性格有点乖张，但邓羌打起仗来的确很有一套，所以那时候在市集上偶遇邓羌的时候，王猛的确是在夸他。
好不容易在杏城干出一点小成绩，只要没人打扰，说不定就可以在这儿长长久久地发展下去了。对于给自己的族人谋求一条生存之道，姚襄还是清醒认识到在强敌面前，如果能够自给自足，最好的战术还是龟缩在杏城死活不出去。
“等等吧……”姚襄自言自语，“杏城既不特别也不重要，咱死守会儿，说不定他们就不要了呢。”他求神拜佛，那些氐人千万不要玩什么火攻，把那些着了火的石头一箩一筐地往他们杏城扔。
苻黄眉确实没有火攻，但邓羌却派了一群人敲锣打鼓地前往秦国都城长安，让他们向皇帝苻生报捷说姚襄不敢应战，不出半个月他们一定会收拾掉那个窝囊废然后回长安睡大觉。
“回长安睡大觉？”姚襄大怒，“那么想睡老子就让你在这儿睡，而且还是永远地睡下去！”啥都别说了，被小瞧了，气不顺，打一场再说，打赢了，还可以顺便消消气。
“大哥，实在没有必要管他说什么呀，他那是激将！”姚襄的弟弟姚苌劝姚襄不要出战，“只要咱守住了，这儿就是咱的了。”
“一旦他们宁愿把这儿变成焦土也不愿意给咱们呢？”姚襄怒吼，“只有打他个落花流水咱们才有出路！”
姚苌不作声了，他知道这是事实，如果换作他，他也宁愿把领土变成焦土，而不会把它交到一个潜在的敌人手中。
姚苌骑着马跟在哥哥姚襄后面冲锋，忽然他看见一把斩马刀朝着他哥哥的坐骑犂眉騧的脚下砍去，犂眉騧“吁”的一声摔下地，姚襄也跟着摔了下去。
“受死吧！”一个秦军士兵大吼一声，操起大刀就往姚襄砍去，姚襄一闪，保住了脑袋，拿着大刀的右手臂却随着迸出的鲜血飞了出去。
“大哥！”姚苌冲了过去想砍了那个人，然而第二个人已经冲上去把姚襄的脑袋砍了下来。
“大哥！”姚苌狂吼着哭起来之际，那群人已经朝着他冲了过来。
那么多人，姚苌明白打是肯定打不过，“我是姚苌！我投降！”他连忙说，打不过就只好投降，“我兄长已死，现在我就是羌人的领导人，只要我说投降，羌人没有谁不听的！”
“你是姚苌？”那群人之后，苻黄眉操着大刀骑着马过来了。
“是的，我就是姚苌！”他看了看那个牛高马大的苻黄眉，就把右手的刀子给扔了。
苻黄眉扬起大刀想杀他的时候，赶过来的邓羌一记长戟给挡住了。
“搞什么？”苻黄眉很生气，转过身来想和苻邓羌对打。
“他已经投降了，如果降将咱也杀掉，那么以后咱的对手就没有不拼死一战的了！”
“我怕他们拼命？凭他们？”
“把他交给皇帝处置吧，这样他就会更信任你！”听见他们吵架，东海王苻坚也赶过来了。
“把他绑起来！”苻黄眉考虑了一会儿，才下了命令。
活捉姚苌，这场仗他们赢了，邓羌十分得意。
邓羌回到长安，趁等待皇帝宣召期间去了吕婆楼府上，他踢门而入想看看王猛在不在，却只看见吕婆楼的儿子吕光在擦剑，年纪轻轻的吕光身高体魄方面比起邓羌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粗壮有力的黝黑手臂握着一把秀气的剑，整个画面显得非常不协调。
“这玩意儿管用？”他指着剑问吕光。
“在战场上砍人当然不管用！”吕光知道邓羌说的是这个。
“你爹呢？”邓羌问。
“不在。”
“王猛呢？”
“你上咱家找景略哥么？”吕光莫名其妙地看着邓羌。
邓羌搔了搔脑袋，没说什么就跑了。他本来想再听听王猛再夸他才来这儿的，不过他不仅没撞上王猛，就连退而求其次的吕婆楼也没撞上。
“邓羌，做得好。”不过，邓羌还是等到了个人来夸他，夸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国皇帝苻生。
“全部依仗陛下洪福齐天。”在苻生面前，邓羌是比较老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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