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孤独冷月听着她带着倦意的说话声,以及那裸露在被子下,只露了个刀柄的桃木剑。
深沉的黑眸狐疑的闪烁着。
她这是有多累,才有如此着急的行动?
他急忙飘了过去。
只见她秀眉微拧,心头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不由的便把大掌触在了她的额角。
还是之前的温度,既没降也没有升。
耳畔传来还算均匀的呼吸声,但是她的额角却,莫名地升起一层薄薄的香汗。
他吓着心头一缩,一个不好的感觉快速的自头脑里冒了出来。
孤独冷月骤然从床榻上起了身,对着空寂的帐篷,冷硬的传声道。
“来人!”
三个黑衣人的头目眨眼间出现在他的眼前,恭身立命齐齐呼道:“尊主!”
“本尊要的大夫呢?怎么还没到?”他掩示不住心头的情绪,怒声叱问。
感觉到眼前的尊主,与以往有所不同。
暴戾的迫力,让人脚底生寒。
旁边的两人机智的选择闭了嘴,中间那人冒死的回道:“启禀尊主,已经传来消息,最快明早,他们便把人送到花梨村。”
这诚实的结果,令孤独冷月相当的不满意。
沉寂的目光,如一团焚火。俊朗的脸,即时布满了一层寒霜。
寒光凛凛,“真是废物!”
话音落尾,不由分说的就是一记无情的掌风,推送了出去。
黑衣人求情的话还没有从嘴间出来,就被嘴里齐齐上涌的铁腥味给堵了回去。他睁大着一双黑寂的眼睛,眼神空洞无力着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强劲的内力,打成了一只弯弓。如一片轻盈的落叶,退出了帐篷,越掠越远,最终,跌下了山坳。
“砰!”落气之前,他感觉身体砸上了一堵肉肉的东西。
正在山野间,与一名姿色还算过得去的女子,正在行好事的花不依,突感背上一沉。他支撑不住的压得身下的女子,花容失色,毫无美感的立即尖声嚎叫了起来:“啊,花世子,你个天煞的,这是干什么?”
花不依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愤怒的一咕噜翻身立了起来,怒声骂道:“妈的,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居然敢在背后偷袭本世子!”
花不依一抽身,黑衣蒙面的死士,那重重的身体,四肢大开的趴在了女子的身上。
女人尖叫着,头一歪,眼一直,昏了。
黑衣男人的头歪向花不依方向,狰狞的眼睛还在溢着血,目光阴凉不甘得似乎能在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扑向花不依。
仿佛花不依就是他死前的弑身仇人。
花不依何尝见过这么恐怖的死相。
想着身上定然沾上了对方的血,心头一颤,撇下了此时那被黑衣死鬼吓得晕厥的女子,连刚刚才褪下的外袍都没有管,提起裤头尖叫着,狂躁的飞奔离去。
“啊——”响彻山谷的杀猪声,惊悚的响起,“花谷玉,你给本世子滚出来,本世子要杀了你!你这都给爷选的什么地方?”
该死的花谷玉,居然还给他保证,此地是整个花梨村最荒僻的山凹。
花不依相当的气愤,如果花谷玉真的就在眼前,他一定亲手掐死了他。
“神医,快给烟儿看看,她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孤独冷月看着自门口光影处,拎着药箱匆忙而来的刘申卿,客气的道。
刘申卿连看都没看孤独冷月一眼,径直走向眉目紧锁的白孤烟。
把了脉,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打开药箱,取出一颗绿莹莹的药丸,递给了孤独冷月。
“病情还算稳定,你不用担心。这颗药丸,一会烟儿醒来,给她服下!”
孤独冷月这才松缓了神经,冷酷无情的道:“好了,你退了吧,赶紧去研制能彻底治愈烟儿的药,不可耽误!”
刘申卿淡淡的瞟了一眼孤独冷月,撇着嘴角,引得胡须一颤一颤的抗议。
药箱挎在肩上,嘀咕着径直走了出去。
“真不知道,烟儿摊上你这样的男人,是幸还是不幸?”需要他的时候,那是言语温和,不需要他的时候,那是半点不留情面。
白孤烟感到额头,一阵阵沁凉湿润,舒服到了四肢百骇。
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摸,有一只折叠成长方条的方帕。
孤独冷月正侧着身子,在铜盆里,绞着另一张帕子。
修长的双手,浸在那紫红色的圆盆里,一捻一拧,是那么的优美。
水珠顺着那细白的手臂,颗颗滑落,是那么的养人眼球。
从他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娘亲生病时,白玄明就在旁边,寸步不离的近身伺候。
以前,他看到自家的胖子爹爹,那样的放下手段,以那一副没了娘亲,就会半死不活的模样,展现在单纯而幼小的她眼前,她还不屑的腹诽着,自家爹爹怎么就那么一点出息:一个大男人,就知道绕着女人转。
可是,现在——
感受到孤独冷月,如此细心的照顾的她,关心着她的生死,以及那与白玄明,十分相近的深切眼神,她居然感觉自己的肌肤,从头到脚的都在冒着幸福的泡泡。
是的,是幸福!
感动的泪,浸湿了眼睛,她并没有觉得丢了脸面的将之擦去。相反,她嘴角弯起,温婉的看着他,笑着,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相公,能遇上你,真好!”
孤独冷月听着声后传来的声音,就着刚拧干的帕子,随手一擦。
转身过来,坐在她旁边,拿开她额头上的湿帕子丢进盆里,抓了她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
“娘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孤烟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笑了笑,逗他道“有!”
孤独冷月立马就紧张得站了起来,弯身查看着她的身体:“哪里不舒服?”他伸手,从上至下,在她身上的各个地方,轻轻的按了按,又问:“是不是这里痛?还是这里痛?”
白孤烟噗嗤一下子笑容扩展得更开,两眉弯弯,清幽的眼底,折射着醉人心神的光芒。
“相公,我饿了!”她撒娇的扑向了他。
孤独冷月双臂一伸,紧紧的抱住了她,“饿了,我这就让人准备吃的过来!”
白孤烟却娇俏的往他怀里拱了拱,咯咯一笑:“你还真当真的,我在逗你呐!”
白孤烟心态很好。
孤独冷月却心痛白孤烟如今的处境,低喃在她的耳畔:“娘子,你刚吓着相公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顽皮了!”
白孤烟能体会到他那种紧张自己的情意,脑袋自他怀中仰了起来,捧起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一吻凑上了他的脸庞。
秀唇自对方脸上离开,手却没有闲着的“嗯”了一声。
没有疹子的肌肤,摸着就是好,细腻光滑,如玉似瓷。
她羡慕,她嫉妒,她不甘。
忽地,一改刚才的轻柔,双手一用力,孤独冷月的俊脸被她拉了近来。
她的动作很突然,突然得孤独冷月怔怔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
白孤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显得很古灵精怪。
“相公,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我们接触过同样的人,也吃着同样的食物,为什么瘟疫它就偏偏的找上了我?反而你,在这个花梨村,更接触过那么多疫情的養人,居然会没有事?”
倒不是她,埋怨上天为什么不能让两人同甘共苦。而是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人同吃同住同行,却偏偏只有她一个人才染上了瘟疫。
如果换成别人,也会有相同的困惑。
孤独冷月也眨了眨眼睛。
“娘子,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你看,花世子和他的管家,他们跟我们一起来的红叶县,如今不也同样没有事?”
有的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的巧合。
孤独冷月刚刚背后念叨着,帐外就响起了花谷玉急促的呐喊声。
“白姑娘,你在吗?”
见有外人到访,白孤烟只得自床榻上起了身,顺了顺发丝,走了出去。
孤独冷月黑着脸,跟着踱到了门口,当他看到对方脸上分布着肉红的颜色时,嘴角抽搐着。暗想,果然有些事,不说还好,一说它就会变样。
白孤烟吃惊地望着花谷玉脸上淡起的颗颗红疹,她特别的想笑。
“花管家,你找我有何事?”她忍着想笑的冲动,礼貌的问道。
或许是时间紧迫,花谷玉双膝一屈,慎重得中规中举的,跪在了白孤烟眼前。
“白姑娘,请救救我家世子爷!”
白孤烟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花世子……。他怎么了?”
“那个李屯长,非说我家世子爷,已经病情严重得不能在花梨村观察了。他叫了十多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要把我家爷送走!”花谷玉急得一脸欲哭。
白孤烟一脸傻样,“啊!这么说来,花世子也染上了瘟疫?”
花谷玉连连磕头:“对的,还请姑娘,发发善心,救救我家世子!”
“那还等什么,快带我们去!”白孤烟厉声喝道。
花谷玉身份特殊,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依他在旭顺受宠的程度,怕是会引起两国战争。
五国一向和平处之,一旦战争挑起,谷梁想免受其灾,做个观戏的角色,那简直就不可能。
“他们在哪里?”孤独冷月凉凉的问。如果不是娘子要多管闲事,他才懒得管那破世子是生是死。
“这一会,他们应该进了村西的梨树林了。”花谷玉急切切的分析道。
“希望还来得及!”
白孤烟的话音刚落,就被孤独冷月揽着,撇下了一脸感动的花谷玉,向山下掠去。
两人飞越了两座山头,果然在一片荒凉的梨树林中,发现了李屯长一行人。
两人直接就挡在了前头。
孤独冷月看着被人压制着,挣扎不脱的花不依。对方,那与他的烟儿有得一拼的脸,笑了。笛子敲着掌心,看着为首的李屯长,缓缓的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轻飘飘的嗓音,却带着很明确的挑衅。
李屯长凉凉的眼神,自白色的口罩上,迸射出来,不善的绕在从空落下的那个磁场较强的黑衣人之上。
对方的嘴角,挂着让人目眩的笑容,但笑容的背后,却是深深的寒凉。
进了花梨村,不管是谁,他李洪CD不会看其颜色,官职,后台,一律只会照章办事!
他冷冷的回了孤独冷月一个“你傻?”的奇怪眼神。
“没长眼睛么?本屯长奉命将疫情严重的人,送去千茗镇!”
白孤烟插话道:“送去千茗镇做什么?”清丽的声音,带着探试。
“等死!”李屯长把冷冷的眼神,移向了白孤烟。
当白孤烟那多得已经看不出来原有的肤色的一脸疹子,出现在李洪成的眼底时,他的脸已经冷沉得格外的吓人。
“这么严重的人,怎么还留在花梨村?”这句话,他显然是在问他身后的人。
“这个,这个我们也不知情!”他旁边有人解释。
白孤烟拧着深深的秀眉,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就她如今的情况,也是要被送走的对象?
思想还没有成熟,李屯长没有情理可商量的声音,又无情的响了起来。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女人给拿下!”
几个人闻声上来,准备缉拿白孤烟。
孤独冷月长臂一伸,挡在中间,手中攥着的是他长年不离身的玉笛。
冷叱道,“本尊倒是想会会,是哪个不想死的敢来动她!”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阴凉得没有一丝的温度,配上他那对阴涔涔的眼神,简直比寒冬腊月的冰,还要让人寒凉。
给人一副唯我独尊的超强迫压!
“这?”那几人忽地顿住了步子,看向李屯长,等待着身为负责的人他的下一步指示。
李屯长也被对方阴厉的眼神给唬了身颤,想着上面一再的交待,他迫使自己忽略着那双阴寒极冷的眼睛,稳住心神,又短又粗的肉指,自白布下那搓八字胡下上松了开,沉声喝道:“看我做甚?这规矩可是上面交待下来的,如果你们想大家都死得更快,大可留她在这里!”
几个人活动的筋骨,又要过来,白孤烟伸手一挥,喊道。
“等一下!”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看她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